作者:宋慈
简介:曹主簿道:“陈大人说我没心没肺,赶紧送酒食上山,顺便把去年那些跟‘十八罗汉’有关的卷宗也给您带来。”还没等宋慈说声感谢的,曹主簿突然大声惊叫起来:“这是什么?哪来的无头尸?谁被杀了?”宋慈道:“宋某正要向曹主簿说明此事呢。曹主簿莫慌,且听宋某慢慢讲来。”于是,宋慈便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踏入菩提寺之后,所发生的事情,都跟曹主簿说了。曹主簿听得入迷,表情几乎与王勇一样,一脸的不可思议。“那接下去宋大人有何
宋、王二人正说着,却听有人在山门前,“宋大人,宋大人”地喊,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曹主簿又来了,宋慈便令李铸去把人请了过来。
与曹主簿同来的,还有县衙的几个差衙,他们手中捧着的,是各种酒食,和一叠厚厚的卷宗。
李铸让差衙们先在禅堂下面等,只放曹主簿一人上得塔来。
“曹主簿为何去而复返啊?”宋慈问。
曹主簿沮丧道:“宋大人,别提了,没把您带下山,让您留在山上,我被陈大人骂得狗血喷头。”
宋慈笑道:“你没说是宋某自己的安排吗?”
曹主簿道:“说了啊,我后来都照您交代的跟陈大人说了。”
宋慈道:“那陈大人怎么说?”
曹主簿道:“陈大人说我没心没肺,赶紧送酒食上山,顺便把去年那些跟‘十八罗汉’有关的卷宗也给您带来。”
还没等宋慈说声感谢的,曹主簿突然大声惊叫起来:“这是什么?哪来的无头尸?谁被杀了?”
宋慈道:“宋某正要向曹主簿说明此事呢。曹主簿莫慌,且听宋某慢慢讲来。”
于是,宋慈便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踏入菩提寺之后,所发生的事情,都跟曹主簿说了。曹主簿听得入迷,表情几乎与王勇一样,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接下去宋大人有何打算?”曹主簿问。
宋慈道:“我打算明天一早下山,先把王勇外甥的尸骨给验了。再回山来,把‘依骨塑容’的事情做完。”
曹主簿道:“好,下官知道了。时候不早了,宋大人赶紧吃饭吧。养足精神,以利再战。”
宋慈道:“那就先去吃饭。寺院用餐的地方在哪儿?”
王勇道:“在法堂与禅堂之间,有个青砖砌成的斋堂,房子不大,就建在寺院西面,那斋堂就是用餐之地了。”
宋慈道:“好,那就把酒食之类的拿到那儿,大伙都到斋堂吃饭去吧。”
于是众人一边说话一边下去了,出门前,又先把禅堂的门关了,以保护现场。这才来到斋堂,曹主簿命人将酒食一一摆到桌上。
曹主簿不无歉意道:“对不住啊,宋大人,出锅时都是火热的,但爬了一路山,这饭菜都被山风吹凉了,要不我再拿下去热热。”
宋慈看着桌上的酒菜,道:“不妨事。这酒是糯米酿造的浑酒,吃了不冷,而且你送来的菜,都加了不少像生姜,桂皮之类的热性香料,就算冷着吃,也不易害人。”
宋慈既然这么说了,曹主簿便也没有勉强,宋慈又令人将法堂的灯点上,让县衙的差衙在那儿歇息。其他人便在斋堂的圆桌上坐了,依然边吃边谈。
曹主簿道:“宋大人,下官回去后看了案卷,自‘十八罗汉’来了本县之后,本县确实报告了七起年轻女子的失踪案,跟尸坑里那七具女尸的数目对上了。”
宋慈道:“你把卷宗打开,本官亲自查看。”
曹主簿道:“等吃了饭再说吧。”
宋慈笑道:“你这芹菜炒得太老,我放嘴里得嚼半天,咀嚼的这会儿功夫别浪费了。”
曹主簿也笑了,便将案卷翻出来,递到了宋慈的眼前。
宋慈不断翻阅着卷宗,神情不觉严肃起来。
“卷宗上说,‘十八罗汉’都操北人口音是吗?”宋慈问。
曹主簿道:“对,部分报案人是这么说。”
“部分报案人是什么意思?”
“因为大多数时候,‘十八罗汉’都是默默行动,没有说话。”
宋慈点点头,对萧景道:“萧景,去把下午捏的泥模拿出来。”
萧景道:“泥模还没风干上色呢。”
“我知道,拿出来就行。对了,女的就不用拿了,只拿那四个男的。”
“是,大人。”萧景说完,便将地上放着的一口箱子打开,取出了那四个男子泥模,放在另一张桌子上。
宋慈从座中起身,走到泥模前认真端详。那泥模虽未风干上色,但五官与脸部轮廓已分明成形。
“宋大人,莫非您认出了这几个人的身份?”曹主簿问。
宋慈道:“四年前,宋某被任命为福建路‘邵武军’通判,当时有一伙十二个人组成的强盗,占据山头,烧杀抢掠,自称‘十二山老’。这十二人都从北方来,操北方口音,是金国灭亡后,由逃窜到南方的一部分金军将领组成。
刚才,当我看到卷宗上所写的‘北人口音’四个字后,不禁想起这‘十二山老’来,突然觉得下午‘依骨塑容’时所捏的那几个男子泥模,很像当年的‘十二山老’。如今细细一看,果真如此。”
曹主簿道:“原来如此,这么说,宋大人跟这‘十二山老’打过交道?”
宋慈道:“对,宋某任‘邵武军’通判,仅仅一年,后来便去了剑州与浙西。但在这一年任上,也干了一件大事,那便是进剿‘十二山老’。当时,‘十二山老’为我所败,四散奔逃,不料这伙人竟来到了广东地界,继续为非作歹,而且还扩充了人员,摇身一变成‘十八罗汉’了。而且当年‘十二山老’中的魁首便自称‘金罗汉’,估计‘十八罗汉’这名号,便是根据‘金罗汉’取出来的。”
萧景道:“大人所言甚是,看来这‘十二山老’就是‘十八罗汉’的前身了。”
宋慈道:“宋某也是如此看法。”
萧景道:“不知这‘十二山老’武功如何?”
宋慈道:“武功个个不错,因其本身就是身经百战的金军将领。加上金国被我大宋与蒙古的联军所灭,心中对宋人充满仇恨,所以下手异常毒辣,毫不留情。当年宋某带三百官兵进山围剿,而‘十二山老’也明明进了我方的伏击圈,但却仍以强悍的战力,突围而去,这样看来,‘十八罗汉’的死,就更不可能是火并了。如果有团伙妄图真刀真枪地与‘十八罗汉’厮杀,并且全歼他们,那么这个团伙的势力,岂不比‘十八罗汉’还可怕?这样一个团伙要么人员众多,要么个个武艺惊人,不管怎样,他们都不可能是默默无闻的存在。”
萧景道:“所以‘十八罗汉’之死,最可能的还是被蒙汗药迷晕之后再一一用重物锤杀,这一点,也已经被他们身上的伤情所证明。现在所紧要的,是找出那个下药杀人的团伙。”
宋慈道:“先以念空法师这个‘看尸人’为切入点,顺藤摸瓜,将其身后的大蛇给引出来。”
说着,宋慈又回到了座位上,继续浏览起卷宗来,一面对众人道:“你们自己吃,别管我。”
李铸道:“大人,这菜现在还带点暖气,你不吃可真就凉了。”
宋慈道:“我差不多已经饱了。验了一天尸骨,哪有胃口。”
李铸道:“那我们不管你了,你半夜饿了就忍一忍,等着吃早饭吧。”
宋慈被李铸说得哑口无言,淡淡一笑后,继续看着卷宗。
周辕道:“对了,明天早饭哪里吃啊?”
王勇道:“寺院里有米,有粟,还有山芋,咸菜缸里有腌的萝卜和白菜,明天我早点起来给大伙做,做好了叫你们。”
李铸道:“太好了,你说的这几样东西,刚好都是我喜欢吃的。”
周辕道:“这世界还有你不喜欢吃的东西吗?”
李铸道:“有,我不想吃亏。”
“噗”的一声,冯天麟把刚喝下去的酒吐出来一半,脸微微笑着,泛着腼腆的红晕。
李铸道:“天麟啊,你想笑就笑出来,想说就说出来,别老憋着,不好,容易伤身。”
冯天麟道:“嗯。”
李铸道tຊ:“你别老‘嗯’啊,倒是说句话啊。”
冯天麟道:“哦。”
李铸环视了大伙一圈,道:“你们现在知道天麟的武功为什么那么厉害了吗?因为他把说话的精力都省下了,化成功力了。记住,要想成为高手,一定要少说话,节约能量。听懂没?”
冯天麟道:“李铸啊,废话少说两句吧,影响宋大人审卷。”
这回轮到李铸说了一声“哦”,说完,众人扭头看了看宋慈,才发现宋慈已经垂着头睡着了,甚至都已经响起轻微的打鼾声了。
众人也没去吵他,压低声音,把杯中酒喝了,就准备离席。
曹主簿问王勇道:“菩提寺有睡觉的地方吗?”
王勇道:“有,法堂有个阁楼,叫做‘居士阁’,那儿可以睡十来个人,够了。”
曹主簿道:“好,要不你先陪我去法堂看一看。”
王勇道:“没问题,这就走吧。”
曹主簿欠身对众人道:“诸位大人先陪宋大人坐着,在下去法堂看看睡的地方。”
法堂的“居士阁”只有七尺高,但并不狭小,共有左右两间,当中一块墙板隔开,能各睡五六个人,于是曹主簿也就放心了,转回斋堂,想同王勇一起把宋大人扶到居士阁休息。没想到宋慈又已经醒了。
“让你见笑,曹主簿,”宋慈道,“人老了,动不动就困。”
曹主簿道:“听说宋大人自升任提刑以来,巡视广东,清除积案,审判疑难,通宵达旦,这样的操劳,就算钢筋铁骨也受不了啊。在下恳请宋大人早点歇息,不然下官实在无法安心。”
宋大人道:“好的,曹主簿,就听你的。今天也确实撑不下去了。”
萧景道:“曹主簿,法堂的居士阁去看过了吗,可以睡吗?”
曹主簿道:“可以睡,请诸位大人随我来。”
于是宋慈他们收拾了东西,便往法堂去了。到了居士阁,曹主簿陪宋慈他们简单布置了房间,又看着他们睡下,正要走,便听宋慈对他说道:“曹主簿,你留两个差役下来,反正居士阁够睡,晚上就让他们睡这儿,明天一早我要下山去验王勇外甥的尸骨,禅堂的命案现场最好留人看着,另外,菩提寺也要有人把守,暂时不能放香客进来了。”
曹主簿答了了一声“好”,便点了两名差役,让他们留在菩提寺做看守。
宋慈又道:“明天我们会在卯时初刻起床,吃过早饭后,去王勇外甥家验尸,你就不必上山来了,你下山后顺便转告沈岳,让他也不用上山,县衙呆着就行。另外,你下山时,先把念空房中的银子带走,拿到县衙封存起来,以免遗失。”
曹主薄答了声”是“。宋慈又问:”当初是谁出资要重修菩提寺的你知道吗?“
曹主簿道:”自寺庙烧毁后,百姓本有重建的呼声,恰巧这时念空法师说有一不愿透露姓名的有钱人,愿意出资重修,并请他来主持重修后的菩提寺,我们也就乐见其成。如今念空死了,到底是谁出资的,更无人知晓了。“
宋慈道:”等到案破之日,自然就知晓了。那出资者哪是什么好心人,正是念空与其背后的团伙而已。“
曹主簿道:”如今看来,应是如此。“
宋慈道:”具体重修菩提寺的又是些什么人知道吗?“
曹主簿道:”应该就是本县的木匠,瓦匠,宋大人给在下一点时间,在下可以找到。“
宋慈道:”那就有劳曹大人了。之前所交代的一些事项,曹主簿也莫要忘了。“
曹主簿一一答应过了,觉得时候已晚,便向宋慈等道过晚安,往念空房中收拾了银子,遂领着几个衙役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