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砚澜说完没多久,戚粼余光瞥见周围没人,大着胆子执起他另一只手。
郑砚澜一愣,刚要开口,戚粼先道:“你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电视剧里男主角告白都要准备晚餐和鲜花,你就这么干巴巴的打直球,是不是觉得我肯定会答应你?”
“不是,”郑砚澜站直,进一步解释,“鲜花和晚餐我都准备了,但不是今天......”
他懊恼地垂头,下意识想抓抓头发,手抽回一半想起正和戚粼牵手,又塞回去。
“本来是打算今天陪你过完生日,明天再表白的。但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等了,一分一秒都嫌多。”他抬眼,黑曜石般的眼珠亮着逼人的光,“沛沛,我想跟你在一起,越快越好。”
戚粼迎着他的目光,感觉心脏正加速泵血,流经四肢百骸,俄顷,她听见自己说:
“好啊,那就在一起。”
紧接着,几乎没有停顿的,她被用力一拽,失重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郑砚澜紧拥着她,力度大到像是要把她嵌进身体里。戚粼觉得他就像一条大狗,好久不见主人似的贴着她的脸颊蹭来蹭去。
“你确定我们要在走廊里这样吗,”戚粼笑着拿肩膀抵他,“就算现在没人路过,不说大庭广众,但总有监控吧,我们要这么不厚道地继续伤害工作人员的眼睛吗?”
郑砚澜头埋在她的肩窝里,闷笑一声:“那就进去说。”
说着摸出房卡,另一只手还把戚粼攥在手心,等房门打开又合上的刹那,立即倾身抱住她。
戚粼也没催他,安静窝在他怀里,有一种幸福又陌生的感觉。
她有点困惑,不知道这种陌生是来源于拥抱,还是幸福。
过了一会儿,戚粼拽拽郑砚澜的衣角,小声问:“我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郑砚澜捏捏她的手心:“跟我来。”
被他牵着往里走的时候,戚粼这才注意到房里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懊夏的阳光在窗外闪耀,向四周延伸出长短不一的冰凌般的光束。
屋内的恒温空调24小时持续运转,始终将温度和湿度保持在一个宜人的数值。让他们得以站在窗前将周边的造物和楼宇尽收眼底,而不会被光束刺痛。
戚粼想起自己八岁生日那天,窗外似乎也是同样的光景。
她在那一天拥有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许下了要和郑砚澜成为好朋友的生日愿望,然后在第二天清晨如愿见到了郑砚澜,从此和他开启了长达十年的相识相知的故事。
而在十年后的今天,她和郑砚澜正式成为了恋人。
身份变化得如此顺理成章,就像同舟共济的两个人顺着时间的长河静静流淌,就这样从一个彼岸抵达了另一个彼岸,一路上被冲刷,被留下,被推着向前走,好在无论怎么变,他们始终在彼此身边。
戚粼在圣洁的阳光下生出由衷的感激,如同太阳永远朝升夕落,是无人能更改的自然规律,郑砚澜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似乎也是永恒不变的唯一。
情绪随时随地开始泛滥,她从身后抱住正打开柜子取礼物的郑砚澜。
察觉到她情绪的转变,郑砚澜单手抚上环在腰间的手背:“沛沛?”
其他事先放一边,他转过身,看着戚粼埋头在他怀里,温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喜欢你。
她摇摇头,“就是想抱抱你。”
女朋友主动投怀送抱,郑砚澜自然求之不得,指腹轻轻剐蹭她的脸:“原来你这么黏人。”
被人戳中心事,戚粼一秒恢复冷漠脸:“还好吧。”
说罢就要抽身离开,郑砚澜长臂一伸将人揽回身前,款款吐息在她耳畔。
“我说错了,是我黏人,我离不开你,你不能走。”
戚粼:“原来你这么肉麻。”
“嗯。”郑砚澜还是笑,坐实了自己的罪名,“我又肉麻又黏人,没有你不行。”
原来郑砚澜谈起恋爱来跟平时反差这么大,戚粼心里琢磨,好在房里有空调,自己脸上的温度还不至于太离谱。
话起当年:“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第一次见你,以为你的嘴跟你的脸一样。”
话留一半,摆明了就是要吊人胃口,郑砚澜偏头看她:“什么意思?”
戚粼慢慢悠悠:“以为你的嘴跟你的脸一样——是个摆设。”
头一次听到这种评价,郑砚澜不禁好笑,“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当然是夸,脸长得好看才能称之为摆设,话少则是男人最好的医美。双重buff叠加,这不是内外兼修是什么。”
对此,郑砚澜自有一番理解:“所以你小时候就喜欢我了?”
“......”
戚粼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痛心疾首,“你真的变了,变得好陌生,像打开了什么封印一样。”
“是吗。”郑砚澜一边扶着她的腰,一边反手摸索到礼品包装袋,故意提溜到她面前显眼,“现在呢?”
戚粼嘿嘿一笑:“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说着就要松手去够,郑砚澜仗着身高为所欲为,戚粼每蹦跶一下,他的手就抬高一点,始终不让她沾边。
“......你干嘛。”
循环几次,戚粼觉得自己就跟眼前吊着胡萝卜的驴似的,忙乎半天啥也没捞着,干脆停下,不满地瞪他。
郑砚澜指尖点点自己的脸,不说话,但意图明显。
戚粼被郑砚澜的厚脸皮震惊了,他们刚确定关系还不到十分钟,这个人是不存在从朋友到恋人的过渡期吗?
而且男女朋友之间亲密接触,不应该男生先主动吗?
戚粼端详着郑砚澜的脸,不得不说,她会喜欢上郑砚澜,颜值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环。但她左看右看,着实不知该如何对这张脸由远观变成亵玩。
郑砚澜从开始的期待到被她盯得有点发憷:“你的眼神看起来像打算解剖我。”
没功夫配合他的冷笑话,戚粼竖起食指摇了摇,表情高深莫测道:“你让我缓冲一下,我想想怎么下手,不是,下口。”
“......”
知道她脸皮薄,郑砚澜本意只是开个玩笑,这会儿看戚粼嘴角撇得能挂二两油,左侧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心腔好像也跟着她的酒窝凹陷下去一角,承载了名为喜欢的重量。
“如果你没缓冲好,我可以——”
“代为效劳”四个字还没说完,戚粼抓住时机猛地凑上来,蜻蜓点水在他嘴角亲了一口。趁他愣神的档口,迅速夺过袋子转身就跑。
郑砚澜眼疾手快,拦腰把她截住:“亲完就跑,耍流氓?”
戚粼原本还有意挣扎,听了这话,顿住不动了,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他,惊讶这人居然还倒打一耙。
可惜郑砚澜没给她质问的机会,就在她扭脸的一瞬,郑砚澜俯身,吻住了她。
戚粼骤然失神,浑身被点了穴似的僵硬,双手攥住礼品袋,攥出深深的折痕。
嘴唇一触即分,还不算深入,但两人都微微气喘,有些难忍。
见戚粼没有流露出抵触和拒绝,正双目圆睁,无辜地看着他,郑砚澜受不住地遮住她的眼,复又低头去寻她的唇瓣,快要贴上去的时候,戚粼感受到山雨欲来的气息,轻声叮咛:“生日礼物还没拆......”
郑砚澜伸手取过横亘在身前的包装袋,随手往床上一扔:“等会儿拆。”
说罢便堵住她的呼吸,一开始还敛着攻势,为双方留出喘息的空隙,时轻时重地在她唇上辗转,睫毛变换着tຊ角度在彼此脸上扇动。
不知不觉,戚粼被亲得没了力气,依在他的怀里。郑砚澜引着她的手臂搭在自己颈后,双手揽紧她的腰身,更深地吻下去。
沿着唇线反复碾磨,一吻结束,戚粼感觉自己几乎要溺毙。
“你怎么那么熟练,”她轻喘,“难道有过经验?”
郑砚澜和她额头相抵:“怎么可能,我是有男德的人。”
冷不防从他嘴里听到网络热门词汇,戚粼差点笑岔气,不知道他从哪儿学的,配上他一本正经的腔调和表情,反差大到堪称喜剧。
等笑够了,见郑砚澜还有凑上来的意图,戚粼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今天先到这里,我们循序渐进,慢慢来。”
说话间,她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看起来乖巧又灵敏。
郑砚澜根本无力招架,亲亲她的手背:“好,现在来拆礼物。”
在床边坐下,戚粼从白色的亮面皮革手提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盒,上面排布了相当眼熟的logo,戚粼认出这是常在购物软件和社交平台上推送的一款大牌香薰。
“原来是香薰,”戚粼难掩开心,转头去找说明,“柏树球味的。”
“嗯,你不是睡眠质量不太好吗,”郑砚澜说,“香薰可以助眠,你试试看有没有效果,睡前记得熄灭烛心。”
戚粼一口答应,准备把香薰放回袋子里,回家再拆,赫然发现里面还躺着一个白色小盒子。
“还有......一副耳机?”
而且是和她手机配套最新款的蓝牙耳机。
戚粼原装的有线耳机前段时间出了点问题,听歌时不时会出现滋滋作响的电流声,还有几次接触不良直接没了声响。
听歌的体验不可谓不受影响,但莫名的,耳机每次出故障的时候,戚粼都会想到高考结束的那个夜晚,她和郑砚澜肩并肩分享同一副耳机,为了迁就耳机线的长短,两人走在一起拉不开距离,手与手之间不时会发生碰撞。
但谁都没有提出异议,任由手背的肌肤摩擦,在心间生出火花。
是以,她也就一直留着那副耳机,暂时不打算替换。
郑砚澜显然也记得那一天,他找到她的手,十指紧扣:
“现在不用耳机当借口,也能抓住你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