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此刻已经来不及震惊和难受,凭着本能,她的右手不自觉握紧了偃月刀,一字一顿道,“我活下去才会发挥出更大的效用。”自己确实只是无名小卒,在陈敬安等人眼里,就是不足挂齿的一条贱命,除非能发挥出对他们有利的价值。虽然陈敬安代养和教习了她数十年。
师徒二人对视了片刻,两人均没有打破沉默。
由于系列行动均未获得战果,正好有了借口,这对tຊ兄妹已经被大伯冼方软禁起来。
大胤这边其实也没有获得胜利,陈敬安带来的两百兵马这时已死得死,伤的伤,只剩下十人不到。
陈敬安调整了计划。
他带着陈岁二人,在一个夜晚潜进了扣押冼遗冼厌的屋子。
陈岁踱步到门边处帮忙把风,不近距离围观这一家相认的场面。
她尽可能捂住自己的耳朵。
陈岁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家人对自己来说早已经是记忆中十分遥远的影子。
外头的风声呼呼,有小石块掉落的声音传来。
“你喝多了在给我瞎说胡话玩呢是吧!”
“你别急着不信,我方才可确实看到有个人影往这里进去了”。
“走,进去查!”
屋内的动静已经被冼族人员察觉。
这家人,才刚相认,能享有的团聚时间却没法长久了。
陈岁回到内卧给陈敬安示警。
陈敬安此刻望向自己的眼神却有点莫名,陈岁心里涌起一阵异样,她从来没有看到过陈夫子露出过这种恳求的意味。
他开口让她砍下自己的头颅,要利落,看得出是他杀的痕迹。
“这是解开交州乱匪局面的最好办法,要快点动手,后面你知道该如何处理。”陈敬安将随身佩刀解下,安抚完一双子女,示意陈岁上前,“冼遗,冼厌下不了这个手,他们承受不了,辛苦你了。”
她静静地看着陈敬安,脚下未动,“夫子知道自己的一双儿女承受不了弑父的压力,就如此相信我便能扛得住弑师后的长日梦魇”。
陈敬安给出鼓励的目光,“陈岁,这本身也是一次你该得到的试炼,今日就是你的出师日,你不再需要为师了。”
陈岁慢慢攥紧双手,握柄出剑。
冼遗见此,提着偃月刀试图拦下陈岁,却被陈岁左手引出的环佩击中手腕,他的手腕一僵失去控制,攻势被一下化解。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岁的右手手起未停,直向陈敬安项上而去。
偃月刀脱手划落地面,清脆哐当声,毫光雪亮。
一前一后传来的是沉闷的咕咚一声,陈敬安的人头落地。
“偃月刀即已由夫子诓骗去送你,我就已经舍弃了,但是要把剩下的麻烦解决,我还要暂借用一会儿。”冼遗,冼厌本来盯着陈敬安的尸身不知所措,闻言抬头看向此刻的陈岁。这个女子,是前日与冼氏部落交战的敌人之一,是陈敬安的徒弟,这个女子,现在是他留下来让其助二人摆脱部落禁锢的帮手。是敌,亦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