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那床底下我还藏了两本,我的好春桃,你去拿过来。”
“娘子,眼看这离下月是越来越近了,你这样下去怕是绣到明年都绣不完了。”
春桃一边抗议一边往床榻下方摸出来几本话本,担忧的递给她。
元姝锦皱眉,心道,有她那贤惠的未来夫君帮她绣她还扯什么绊子,她仔细瞧过了,她之前绣的那些歪歪扭扭是全被徐晏时拆过重绣了,那她还绣什么,给他省点事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她趴在桌上,开始猜想着他是怎么拿走嫁衣的,明明她一整日除了如厕和去前院用膳基本上都在这儿待着。
夜里风寒,屋内的烛火今夜却不似往常早早地便灭下了。
一繁茂高大的树上立着一人,见屋内此番景象还心里暗喜,今晚终于不用在这树上吹那么久的冷风了!
身手矫健的翻身轻盈落在地上,不到片刻那熟悉的嫁衣又到了外头,随着那黑影消失在院里,原本寂静的屋内有了细微的响动。
元姝锦从床榻上下来,看着那屏风外面空了的嫁衣,双手叉腰,嘴角带着得意地笑。
“果然是他。”
借着月色从那窗户上翻身而下,她吸着一口气生怕吵醒了外间的丫鬟,熟轻熟路的找到那狗洞,刚弯身下去。
狗洞呢!女子脸一僵,突然想起来她上次爬出去回来之后,元逸看着她那仿佛看弱智一般的笑,好啊!她阿兄居然把这狗洞给她堵了!
“元!逸!”
元姝锦气的手挥手就要往那墙上砸去,刚到半空又收了回来,朝那院墙望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个高度她好像也是可以的。
“郎君,拿过来了。”
书房里,季风一脸得意说。
“此次这般快?”
徐晏时看着那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从将军府回来了的人,微微蹙眉,觉得可疑,平日元姝锦这个时辰应当还在抱怨这针法的繁琐,嘴上抱怨可实际却又老老实实的一针一针的绣着,怎么今日是直接歇着了。
“今日我到那时,屋内的灯都灭了,不用等她们自然快些。”
他垂目看着季风,微微蹙眉,转而又恢复平淡,视线落在那月色下的院外,温声道。
“你先下去吧。”
季风哦了一声,伸了个懒腰只道今日可以多休息一会了,可没过多久,只见人满脸惊恐,不敢置信的推开书房的门。
“郎君,府内暗里守卫来报,元娘子翻墙进府了,看样子是往您这来的!”
徐晏时闻言垂眸轻叹,像是早就知道一般。
“郎君,这该拦还是不拦?”
季风急切的问到,那些守卫见到是元姝锦之后也是犯难了,拦住了的话,这人家又是这尚书府未来的夫人,可若是不拦,没有得到主子的口令,若是怪罪下来说他们擅离职守,总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现在就等着他们郎君一句话。
“既如此难办,便让他们当做没看到吧,下不为例。”
徐晏时温声道,随后转身坐下,重新拿起那书案的锦服,不紧不慢的穿针绣衣。
元姝锦早就把自己重金买来的尚书府的地图烂熟于心,这会不到片刻就来到了徐晏时的院子,见书房灯火通明,她悄声来到窗前,窗口半开着,刚好可以看到书案旁气质清雅的男子,那双修长本该执笔绘丹青的素手此时拿起绣花针来,竟然毫无违和感反而还有种别样的魅力,勾人心弦。
明明是他拿了自己的嫁衣,她只是来“拿”回去的而已,元姝锦心里有种做贼心虚偷看良家妇男的感觉,咽了咽口水,又依依不舍的瞄了里面几眼,按照规矩这段时间她是不能见他的,原本想着就看一眼就行,怎么结果却是越看越舍不得走呢!
心一横,转身就要离开。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必须得忍住,不能让徐晏时觉得自己是个“轻浮”的人,万一他后悔了怎么办,不对!他们可是圣上赐婚,就算是他后悔了也没用。
好不容易劝着自己走到院墙下,脚步迟疑不舍得想再看一眼,结果扭头就对上了一道清冷的眸子,元姝锦身子一僵,愣在原地。不知道何时书房里的人出来了,还立在门口,不知道他看到自己多久了,是不是自己方才那痴汉般流连忘返的行为有没有被他看到,元姝锦现在就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徐尚书!好巧啊!”
女子笑盈盈的眯着眼朝门口的人开始胡言乱语。
徐晏时垂目轻笑。
“再不进来,元娘子是想这尚书府的人都知道今夜尚书府未来的新妇翻墙进来了吗?”
其实已经知道了,只是那些人他们都十分默契的装傻充愣,闭口不提。
女子红着脸月白的纱裙在月色下衬得人更加柔美,门前的男子也是一身皎白,姿容清朗,元姝锦一到他院子里,他其实就已经发觉到了,心中带着几分忐忑等了她许久也不见她进来,只是那灼热的目光实在是惹眼。
“徐尚书,还真是贤惠呀!”
来到书房走到那鲜红嫁衣前,葱白的指尖摸在那精巧的绣工上,反正已经被发现了扭扭捏捏反而别扭,元姝锦试图从这扳回一局。
徐晏时轻笑,垂手上前,淡淡道。
“幼时母亲喜欢刺绣,在外祖家时曾带我去过当地有名的绣坊,有些印象,见你在此实在艰难,便拿来试了试。”
试了试?元姝锦面色不太自然,他只是试了试,这宫里的绣娘都不一定绣的比他好,只恨这天道不公,为什么有人做什么都挑不出错来!
“既如此,那这嫁衣不如就交给徐郎君来完成吧,我的绣工你想必也是看到了,跟你的比起来实在是不堪入目,你我夫妻一体,也算不得违背习俗,郎君觉得呢?”
话一出,元姝锦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夫妻一体”说的实在是太顺了,脸蹭的红了起来,低着头。
徐晏时垂目,看着她,这时知道害羞了,听她无赖的话说得多了,徐晏时有时候也心照不宣了,可是听到那四个字,心中却起了异样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