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感到奇怪,一个村庄只有男人,那要怎么繁衍?
但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反正在密宗,除了蛇母,我见到的也大部分是男人,毕竟肉骨柴在他们眼里不算人。
下游的村庄果然距离不远,我和周妄到达时,村子里还有零星几家亮着灯光。
暖黄的灯光驱散了无尽的黑暗和寒冷,让我心里稍稍落到了实处。
这个村子很小,只有二三十户人家,聚集在下游水库的岸边。
传统的高脚木楼,通往村里的唯一一条大路上方,挂满了五彩的经幡,每一面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
周妄对村子也十分熟悉,带着我七拐八拐,直接来到村长家门口。
“什么人!”
我们在外头的动静惊动了村长,他大喝一声,提着砍柴的大刀冲了出来。
“梭温村长,好久不见。”
“你……”梭温走近,看清周妄的面容,戾气横生的面容陡然变脸。
“哐当。”钢刀扔在地上,梭温诚惶诚恐地行了一个合十礼,“十七爷,是哪路佛祖把您送到我这小村庄里来了。”
他表面谄媚,可咕噜转的下三白眼,却显得十分奸猾。
“让客人在外面站着说话,这是梭温村长的待客之道?”
“哎哟,您看我,见到真佛爷激动得忘了北了,实在该死,该死。”
梭温点头哈腰地认错,却丝毫没有要请我们进去的意思。
“实在不巧了家里供奉的佛龛突然开裂,法师说这是祸入家宅,十七爷这样尊贵的人,可千万不能在我这儿沾了晦气。”
“不如这样,我领十七爷去别的地方休息片刻,等明天,一定好好补偿今晚的亏待。”
这个奸猾的村长,把别人当傻子呢。
屋内灯火通明,还有肉香飘出,哪里有半点洁净重请佛龛的样子。
他根本就是想把我们骗到特定的地方,关起来,再找人去通知周珍。
不用等到明天早上,只要我们去不出一个小时,就会落到周珍的手中。
“佛龛──”周妄压根不吃他这套,勾唇浅笑,“村长难不成忘了,受过雨安居的人,不惧污秽,更何况区区佛龛,不过是佛祖脚下的一粒尘土。”
“这……”梭温一晒,搓手讪笑。
周妄手往我面前一递,“拿来。”
我心领神会,立刻搜内兜掏外兜,把那几叠现金都拿出来交到周妄手里。
他递给佛龛,“这是我为村长重修佛龛添的香火。”
“这怎么好意思,哪能让十七爷……”
没等梭温推辞的话说完,周妄直接将几沓钞票塞进他怀中,“你也说了,我到这里来是佛祖的指派,既然这样,你又怎么能拒绝佛祖的恩泽。”
我清楚的看到,梭温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
拿对方说的话,堵得对方哑口无言,果然得罪谁也别得罪周妄。
此刻我无比庆幸,在环山公路上没有鬼迷心窍的放弃周妄这棵大树,转投周珍那个歪瓜裂枣。
梭温无可辩驳,不得不僵笑着接下,“是我粗浅了。”
“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吧?”我径直开口,为了防止他反悔,还只身就往门口走。
“哎哎,不妥不妥~”
梭温慌忙拦在我跟前,又心虚的看向周妄,“虽然说十七爷佛荫厚,不会沾染,但这个小姐是万万不可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受控制的看向周妄。
村长妥协让他留下,他就有机会治疗身上的伤,明天回去找周珍算账。
可是我的下场,就难以预料了。
周妄是个薄情冷性的人,为了自己的安危,放弃一个不足挂齿的肉骨柴,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我只能靠自己。
“村长,我是十七爷的明……”妃。
后面那个字,我还没说出。
梭温已经瞳孔放大,眼中透着让我不适的惊喜道,“难道小姐你就是十七爷的明妃?”
我刚要点头,周妄突然高声道。
“她不是!她只是个低贱的肉骨柴。”
说完又瞪着我冷叱,“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闭嘴!”
我莫名望过去,对上周妄幽暗的眼神。
村里的经幡,供奉的佛龛,可以证明这里的村民同样信奉密宗。
我想起吴拜对我的尊敬,正是因为我明妃的身份。
所以打算告诉村长,我是周妄的明妃,是同他一样,接受过佛祖洗礼的人。
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周妄留在村长家里。
可周妄不让我说,又是因为什么?
我看着他冰冷的薄唇,心里越发没底,很怕他突然开口说声“好。”
“原来小姐是肉骨柴啊。”梭温直勾勾的盯着我,那眼神让我心里直发毛。
“梭温,下半年村里的珍珠石斛,是不想出口到中国了?”周妄开口打断他。
“不不不,十七爷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怠慢您和这位小姐的意思,实在是……”
“勐拉翡翠的分销,我看你也是不想要了。”周妄的面色越发沉冷,每一个字音都让人心底发寒。
“来年父亲打算在这密林里建座化工厂,我看你们这片地就正合适。”
几句话说完,梭温已经汗流浃背,咕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十七爷,我们村时代生活在这里,您可千万不能……我求求您……”
他卑躬屈膝地把我们请进屋,又慌忙张罗着给我们搞了一桌吃食。
都是山里的野味,对于折腾了大半天,饥肠辘辘的我来说,简直是人间美味。
“十七爷,小姐,你们慢慢吃,不够我再去弄。我先去替你们把房间收拾好,保准十七爷今晚睡个好觉。”
村长一走,我擦干净嘴上的油,凑到周妄旁边说小话。
“他会不会趁机通知周珍的人?”
周妄吃相文雅,不像我那样直接用手抓着啃。
他用随身的匕首把肉一小块一小块地切下来,吃一口肉,又喝一口村里人自己酿的热酒,简直像在高档餐厅吃西餐喝名酒。
“他不敢。”周妄轻轻搁下匕首,有优雅地擦了擦嘴。
神情松弛的给我解释,“珍珠石斛是村里最主要的经济来源,最大的市场在中国,边境线,是我的人。”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暗暗心惊。
那时我想逃跑,幸好没有实施,否则到边境线被周妄的人抓回来,岂不是死得更惨。
“十七爷,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不过村里信号不好,得等明天派人出去,才能帮您联系密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