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小腹的硬烫触感清晰到头皮发麻。
河边温差大,外头一片湿冷,这里的温度却节节攀升,如同开了热暖。
我一动不敢动,就怕引得周妄这魔鬼做出疯狂的事。
期间周珍的人搜查到附近,脚踩林中落叶的声音甚至在断崖前徘徊了一会儿,好在没有穿过灌木林。
直到他们的脚步消失了好半天,我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松懈,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出于某些原因,我率先钻出石缝,跟周妄拉开好几米的距离,“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我不自在地捂了捂滚烫的脸颊,隐约间听见周妄的轻笑,他走过来强硬地拉上我的手,戏谑的眼神盯着我透粉的双颊。
“你在想什么?”
我根本就什么都没想,明明是他在这种环境下,还起了反应……
我不服气地抬眼一瞪。
“今天灌顶不够,看来你是饿了。”周妄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四周,“环境是差了点,不过你要是实在忍不住,也不是不行。”
“十七爷!”
今天的生死逃亡给了我一种错觉,我跟周妄的距离没有之前那样疏远,这误导人的熟捻,让我有胆子打断他说话。
我指了指他血液才堪堪凝固的腹部,调侃道:“都成这样了,十七爷还有精力干别的?”
说完我压根儿不敢看他的表情,转身飞快往前走。
“洛心葵。”周妄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他越是平静,就越可怕。
我脚步不停,连头也不敢回。
“你知道怎么走出去吗?”
周妄不疾不徐地丢出一句话,直击我的命门。
我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没有周妄,我走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走出去。
我脚步瞬间顿住,呆滞的眼睛快速眨了眨,嘴角上扬挤出一抹自认为甜美的笑容,转身尴尬地走回周妄跟前。
“那请问十七爷,接下来我们要往哪边走?”
以往我在周妄面前都是柔软的、乖顺的,这样的狡黠和灵动,他从来没有见过。
所以周妄破天荒的没有教训我,也没有再提那种事,深深在我脸上打量了一阵,拉着我往上方走。
“这林中有条小路可以通往上面的环山公路,到了那里,我们就可以顺利离开。”
我被拉着跟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盯着前面身姿不凡的背影,不禁奇怪。
“十七爷,你对这里好像很熟悉?”
周妄的身形顿了一下,但那仅仅是一瞬间。
“以前办事,途经这里。”周妄声线低沉,还不忘刺我一句,“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笨。”
他的话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可我却偏偏从中嗅出几分不寻常。
以周妄的出身和地位,什么事值得让他亲自在这种鬼地方来?
山崖高达几百米,摔下来容易,想要再爬上去,那比负重跑十公里还要困难。
周珍的人肯定还在搜寻,为了不被他们发现,我们也不能走正经的山路,只能绕道在密林里走。
这种时候,我在藏区走南闯北锻炼出来的体力,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即使双鬓都被汗水湿透,体力依然还能支撑。
如果不是摔下悬崖,身体上有些小伤口隐隐作痛,我应该能表现得更精神。
这种时候我不得不佩服周妄,简直是魔鬼。带着这么重的伤,面不改色气不喘,始终稳健有力。
“周妄,还有多远?”我担心时间拖长他撑不住,到时候我一个人带着伤号麻烦,忍不住问道。
“走了不到四分之一。”
周妄的话彻头彻尾给我泼了一盆凉水,这么点路程我们走了将近两个小时,那等找到公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夜里待在密林本来就危险,更何况,周妄的伤,继续拖下去肯定会发炎。
“那我们得加快速度,这种密林到了半夜气温更低。”
我加快脚步越过他,走在前头,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身后的周妄没有一点动作。
“十七爷……”
我转头,密林中漆黑一片,无法看清它的面容,只能隐约看到身形的轮廓。
高大挺拔的身影踉跄了两下,挺直宽阔的脊背渐渐垮塌,周妄捂住腹部,缓缓弯下腰。
“周妄──”我快步冲过去,随手往深处一探,“你……”
满手的黏腻,掌下的身体滚烫无比,体温明显已经超出正常人的阀值。
“你发烧了。”
我骤然想起来,躲在石缝的时候,他的体温就有点升高,但那时候我误以为是这男人欲求不满。
现在想来,即便是湿冷的晚上,这一路上那只牵着我的手,始终灼热。
原来他那时候就已经不舒服了,还强撑着带我走了那么久,从表面上愣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走。”周妄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竟然有一股安抚的意味。
他撑着我的手臂站起身,“还愣着干什么,你想死在这里边?”
“不行!”我果断道:“我们现在不能继续上山,还有那么远的路程,你的伤会撑不住。”
“你想留在这儿等死,那你就尽管别走。”周妄轻斥。
“我们可以去村庄。”我提议,“你不是说下游就有村庄吗,路更好走,距离也不算远,而且河滩那一片周珍的人已经找过了,肯定不会再去。”
周妄:“你可别忘了,这一段是周珍的地盘。他肯定会给村子下通缉令,我们去就是自投罗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周珍可以用悬赏通缉我们,我们同样也能出钱买通村民,在村子里暂时安顿下来。
周妄如有实质的目光透过浓墨般的黑暗,深深地盯了我好一会儿。
他调转方向,往河滩走去。
这是认同了我的提议,我紧跟上去想要扶着周妄,但这人脾气实在硬得很,伤重到了这种地步,还是能强撑着不依靠任何人。
也不知道金窝里长大的周家十七爷,怎么会养成这个样子。
我们返回汽车残骸的地方,运气还不错,找到一些还能用的现金,和周妄后备箱那一箱很值钱的手表。
我跌到谷底的心情总算松快了些,麻利的把现金揣进衣兜里,乐观的表示,“有了这些,肯定能找到收留我们的人家。”
周妄没有回应,我担忧的抬头去看他。
河水反出一点天光,勉强能看清人脸。周妄脸色紧绷,眼神幽暗,在我走过去时突然出声。
“别高兴得太早,那个村子里,只有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