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家,老大陆镇廷,老二陆震豪,打小就经常被罚跪。
现在都四十多岁了,依然就因为办事不力,或者各种原因要跪下给老爷子认错。
大儿媳陈阿珍,和已经去世的二儿媳妇,当初刚嫁进来不久,就都跪过了。
二儿媳妇因为认错态度不好,甚至曾跪了一整晚。
孙辈,陆莹莹和陆鑫荣,都是那种不省心的孩子,经常犯错,下跪都快成家常便饭了。
尤其是陆鑫荣,还在祖宅住的时候,隔三差五地跪一跪,都拿下跪当玩了。
全家只有陆宴晞,因为听话懂事,体贴聪明,从来不犯错,所以一次都没有被老爷子罚跪过。
这是第一次,陆老爷子沉着脸对他说“跪下”。
陆宴晞有心情准备,但他站着没有动。
“爷爷,宝月差点被瞿修明欺负了。”
陆老爷子一愣,“这里有宝月什么事儿?”
听下面的人汇报,说是陆宴晞替陆舒晴出头揍了瞿修明。
老爷子后来看了直播回放,他的乖孙把人家最宝贝的手都给砸了。
问过医院,说是右手中指砸断了,即使做手术能接回去,以后恐怕也不能再弹钢琴了。
其他几根手指全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和骨裂,会留下永久的创伤。
这对一个著名的钢琴家而言是什么概念?
事业直接毁了啊!
当时陆宴晞给了瞿修明一拳之后,官方直播的信号就给掐断了。
但台下观众都有手机。
后面发生的事情也都被录下来,传到了网上。
现在网友们各种猜测,瞿修明的粉丝把陆宴晞骂了个狗血淋头。
陆宴晞的身份全被扒了出来。
陆家的生意涉及到许多的行业,几个小时之内全都受到了影响。
名下的品牌形象大损,口碑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陆老爷子能不生气嘛!
他其实是不理解的。
直到亲眼看到陆宴晞恶狠狠地揍人,才不得不相信了。
瞿修明手脚不干净,陆老爷子肯定看得出来。
但这种程度,没有必要在镜头前进行报复。
小晞从来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原来不是为了他二堂姐,而是为了女朋友钟宝月?
陆老爷子看向孙子,沉声道:“详细说说。”
“瞿修明有入睡困难,找宝月治疗。”陆宴晞激动道:“几次之后,他就总对宝月说猥琐的话,上次差点把宝月的衣服扒下来了,要是宝月当时没跑掉……”
陆老爷子:“宝月跟你说的?”
陆宴晞点点头 ,“我在欧洲看展,宝月哭着给我打电话,委屈得不行,我立马飞回来,直接去了演奏会。”
“冲动,太冲动了!”陆老爷子生气地拍着桌子。
真是失望,挺看好的一个孩子,终究跟他那个不争气的爹和大伯一样。
一碰到女人的事儿,就总是拎不清。
搞半天,原来跟陆舒晴没有关系。
陈阿珍下午回来的时候,还跟他说小晴这丫头就是个祸害,一来就闯祸,把懂事的小晞都给带坏了。
看来是他们错怪了小晴。
“宝月受了欺负,自然有他爸妈给她出头,钟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人家,你往前冲什么!”
陆老爷子教训孙子:“再喜欢人家女孩,办事也不能这么冲动,你在外面代表的是陆家,这点道理你不懂吗?”
“爷爷我错了。”陆宴晞低头认错。
“你是聪明孩子,相信这样愚蠢的错误你不会再犯第二次。”陆老爷子顿了顿,又道:“烂摊子,你自己收拾,给你三天时间解决好。”
陆宴晞应声:“我会处理好的。”
“咱们陆家的规矩不能破,跪吧!天亮前不准起来。”
陆老爷子吩咐管家:“你好好看着。”
管家点头道:“知道了。”
陆宴晞跪下后,陆老爷子看他一眼,去了书房。
程舟站在西楼旁的仓库前抽着烟。
一根接一根,越抽越是烦躁。
见陆宴晞这时候还没出来,就知道最终还是没有逃过一跪。
他的任务是盯着东楼,不让陆舒晴去主楼。
要不要联系沈启帆,让他来做客,解救一下少爷?
可少爷最不喜欢他乱安排。
万一少爷有别的计划,他自作主张的话就有可能弄巧成拙。
可少爷身上的刀伤这么重,跪久了身体受得了吗?
除了找沈启帆,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呢?
程舟咬了咬牙,一口咬断了齿间的香烟海绵滤嘴,用力吐到地上,碾灭了还在燃着的香烟。
作为少爷的特助、保镖和最信任的人,他却不能照顾好少爷!
他恨自己不够强大。
陆舒晴站在窗前,看到了程舟。
想了想,她给他发了条消息。
【陆舒晴】:小晞还好吗?
【程舟】:少爷没事。
【陆舒晴】:他在爷爷那一直没出来,你怎么知道?
【程舟】:少爷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更像是一种祈盼和信念。
陆舒晴觉得有点胃疼,她找出胃药,却发现屋里的水壶是空的。
她下楼接水,碰到陈阿珍正好在餐桌前喝养生粥。
“小晞替你惹事挨了罚,你就躲在房间里待着啊?”陈阿珍吃了颗红枣,撇嘴道:“真是个白眼狼。”
陆舒晴倒水的手猛地顿住,“挨罚?”
陈阿珍睨了她一眼,“肯定会罚跪啊,你以为呢!”
“罚跪?”陆舒晴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受那么重的伤,怎么可以一直跪着!
而且小晞还发着烧呢!
连胃药都顾不上吃,放下水壶就朝门外跑去。
陈阿珍对她喊:“喂,你还是别去了!说情只会罚得更重,你爷爷不会心软的!”
老爷子可是个软硬不吃的狠心人。
陆舒晴没听她的,脚下半步不停,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了主楼。
程舟一眼看到了陆舒晴,立马扔掉手里的烟,用猎豹的速度冲过去拦住了她。
“小晞在罚跪!”陆舒晴失声喊道。
程舟捂住了她的嘴,“嘘。”
陆舒晴死死地瞪着他,别开头躲过了他的手,“你知道?”
程舟没说话,眼中有看得出的痛苦。
“你明明知道,却不管吗?”陆舒晴想了想,明白了,“你的任务只是拦着我,不让我进去,是不是?”
程舟抽了太多烟,嘴唇全破了皮,嗓子哑得不行,讲话都有些困难,“少爷有他的安排。”
“他什么安排?”陆舒晴心口堵着一团恶气,“肚子上那么长一道口子,伤口感染,发着高烧,连夜坐飞机没好好休息,拖着这样的身体跪着?跪着等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