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犯错的时候,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犯了错以后还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在一条错路上执迷不悟,直到摔下悬崖。
袁彩倒不是觉得艾力犯下的错误有多么不可饶恕,而是看不惯他这副不肯悔改的样子,理直气壮。
艾力越是嘴硬狡辩,袁彩越是气不打一处来。
其实艾力也心知肚明,袁彩是名校毕业,在职的时候又被树为典型,天赋和能力都远在他之上。
同等条件下,如果这个人是局里的其他老前辈,艾力也会恭恭敬敬认错,不断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找原因,反思总结后,努力改正。
毕竟刑警是一个特殊职业,容不得半点出错。
艾力不是不懂得谦虚使人进步的道理,相反,他总是能在别人身上寻找到闪光点,然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断完善自我。
他有他的毛病,但绝对不是一个高傲自大的人。
可到了袁彩这里,就行不通了。
“我回头请吴頔吃顿饭,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袁彩认为这样处置不妥当,毕竟艾力是冲到吴頔面前,架着手铐准备带走吴烟雨。
吴頔是吴頔,吴烟雨是吴烟雨,袁彩坚持一码归一码,“你得当面和吴烟雨道歉,如果抹不开面子,给吴烟雨打个电话道歉也行。”
艾力立刻回绝。
让他给吴烟雨道歉,就是打他脸,就是要了他的命。他这辈子还从没向女人低过头。
艾力印象里唯一一次给女人道歉,就是小时候把姐姐做的风筝给踩坏了,基于血脉压制,他不得不在暴力威逼下,抹着眼泪低头向姐姐认错。
吴烟雨,她凭什么?
“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考进警校的?”袁彩说话直,但确实是就事论事,“赵志和的病情和吴烟雨没关系,你抓错了人,虽然最终没抓成,但却干扰了公民的正常生活,从某种程度来讲,就是严重的工作失误。我们和吴頔是朋友不假,但不能因为是朋友,就可以将这件事得过且过。你得去道歉,不然下次你还会犯这个错误,那时候对方可不是朋友了,没人给你兜底怎么办?”
这番教育都是大实话,但钻进艾力耳朵,就是怎么听都难受。
一方面,他心里虽然认可袁彩所说,但两人毕竟年龄相差不大,袁彩充其量算是个前辈大姐姐,艾力也从没想过把她当师傅,受不着这顿教育。
另一方面,艾力总觉得袁彩话里话外都是在替吴頔出气,道理也都是在吴頔那边。本来没什么,但这么一联想,心里就是不舒服。
“当初怀疑吴烟雨的是你,现在替吴烟雨说话的也是你,你现在也不是警察,凭什么颐指气使的站在高处指责我?”
袁彩下意识眨了眨眼,在想艾力是什么时候学会“颐指气使”这个成语的。
没反应几秒,袁彩回道:“艾力警官,如果是我刚才那句话的语气不对,态度不好,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我想,即便我现在不是警察,但作为你的朋友,帮你拉拉袖子总是可以的吧?”
这话直接把艾力说的没脾气了。
按照常理,女孩子这时候都该生气了,要么就是大吵一架,要么就是赌气冷战,总之不会像袁彩这么冷静。
艾力想起曾在网上看见的一句话:如果你喜欢的女人从不和你生气,要么这个女人是变态,要么就是这个女人对你没感觉。
艾力觉得两者皆有可能,但后者的可能性相对来讲更大一点。
毕竟吴頔长得帅又有学问,家里还有钱,这样的男人成天在眼前晃,哪个女人还会看到默默无闻,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的他呢?
“好,我道歉,现在就走吧。”艾力把警帽随手往头上一压,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浑身都像带了风似的。
袁彩刚准备跟上去,手机在口袋震动了一下,她看了看来电显示,立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听。
“怎么样?有什么新的发现?人找到了吧?”
电话那头朴素的声音传来:“找到了,但和你描述的似乎有点不大一样。”
“怎么说?”
“我找人打听到他的踪迹后,一路跟着他和他的几个徒弟,没有到处乱窜,也没见他走穴赚钱。一直都在陕西宝鸡赤沙镇一带活动。”
袁彩没有去过陕西宝鸡一带,只是听说过,她问电话那头:“他们这半个月一直都在那里,没有去过任何地方吗?”
“没有,不过…”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不过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倒是极为诡异,总之,我把这些情况报告给你以后,是一定要离开这里了。”
“具体是什么呀?”袁彩有点急了,但她猜测,无非也就是装神弄鬼的一些仪式罢了。
自从安排自己的老同学帮她跟踪星夜一行人后,袁彩也无非是寻求一个心理安慰,因为之前已经排除了星夜作案的可能,星夜从事的回魂之类的法事,收费最多也不超过一万块钱,只要确定和安婧这个案子确实没关系,袁彩便不打算再追踪星夜了。
可被老同学这么一说,袁彩反而有点好奇,星夜到底是什么来路?
艾力在前面走了将近百米的路程,回头没见到袁彩的身影,立刻慌起来。
凶手未卜,警察却提前暴露了身份,这对凶杀案的进展来讲是非常危险的。
这时候,艾力倒真希望袁彩是和他赌气,和他开玩笑,而不是出现什么意外。
“袁彩!袁彩!袁大姐!”
艾力朝着刚才过来的方向折回去,路上一边寻找一边大喊,却怎么都找不见袁彩身影。
正当他发愁时,小腿处突然猛地被人攻击了一下,刚好碰到神经,艾力“啊”一声脱口而出,回头才发现是袁彩。
“你大喊什么呀?”袁彩忍了很久才忍住对艾力屁股踢一脚的冲动,只用了三分力踹了艾力的小腿。只是力道太深厚,一下就踢到了艾力麻筋。
“你去哪儿了?”艾力才委屈,却又故作坚强的忍着小腿处一抽一抽的疼,还霸气说道:“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没事别到处乱跑。”
袁彩怔怔地看着艾力几秒钟,心想这还有几分刑警的样子,继而说道:“我同学传来消息,星夜他们没有按照我们之前所想的那样,在陕西境内走穴赚钱,而是在宝鸡市赤峰镇一带活动。”
“那又怎样?”艾力不假思索,“有可能就是接了很多那个镇的单子呗。”
“tຊ这不是重点。”
艾力真希望嫌疑人的目标能稍微明确一点,如果做不到,至少范围锁定在一个小圈子也行。如果这也做不到,那至少之前被排除的嫌疑人,能够彻底摆脱嫌疑也可以。
这样的话,至少能让人感觉案子是在向前推进的。
可现在,艾力真的一头雾水,越想越觉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