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看见谢晓的眼泪,黎昂不解:一通电话不到 30 秒,就可以让女人泪流满面。他站了起来,拿了纸巾走到对面,坐在谢晓旁边轻声问道:“怎么了?还哭鼻子了呢?出什么事儿了?”
谢晓转过头看着他,无法控制的眼泪越来越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听见男人的问题,便抽抽嗒嗒地说:“我爸突发心梗,人没了…”黎昂闻言也愣住了,下一秒本能地将女人抱在怀了说道:“先不哭啊…先不哭…”
尽管黎昂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当成一次突发事件,纯理性地去解决问题。想清楚后,他双手扶着女人的肩头,将人转向自己,安抚着说:“先别顾着哭,你听我说,身份证在不在包里?”
谢晓听话地想要忍住不哭,点了点头但眼泪就是流个不停,她指了指自己的包。黎昂走过去把她的包拿起,又回答她身边坐下接着说:“离你家最近的机场叫什么名字?”谢晓吸了吸鼻子说:“滨江太平机场…”男人接着问道:“还能走吗?”谢晓点了点头。黎昂起身背上了谢晓的包,将人缓缓地扶起,用两只手扶着女人的肩,将人带出了餐厅。
来到马路边,黎昂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说:“师傅,去机场”上车后,他打开谢晓的包,找出身份证用自己的手机拍了照片。 然后把照片传给了自己的助理,让他帮二人定两张最快去滨江的机票。谢晓此时靠着里侧的车窗发呆,时不时地用手去擦自己的眼泪。黎昂见此将女人的头搂过来,靠在了自己的肩上,左手不断地拍着肩安抚着。
谢晓也听话地安静地靠在他的肩头,两眼盯着自己正在死死地捏着黎昂的衣角的双手。她的心里很恨,只是没有明确的对象,更多的是恨自己吧。只是她做梦都没有想过,这种情况下自己身边的却是认识不久的黎昂。还没到机场,航班信息就发过来了。黎昂看了看手机上的信息,又把手机拿给谢晓看让她安心。谢晓只是看了眼信息并没说话,只是新一波的眼泪涌出眼眶…
到了机场两人换了登机牌,在候机室,黎昂缓缓开口说:“要不要通知你老公一下?”此时,谢晓已经泪干了,被提醒后立马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她沈冰寒。
沈冰寒电话接通了,谢晓刚要开口,眼泪又下来了。只听沈冰寒说:“喂?晓…说话呀??”谢晓用手抹掉眼泪,故作镇定地说:“冰,我爸没了,我在机场候机呢!”
沈冰寒说:“啥时候的事啊?那我现在找你去呗。”
谢晓做了个深呼吸说:“那个…你先带晞晞回家收拾一下东西,把孩子一起带回来吧。就今天上午,突发心梗没救过来…你也不用着急了,告诉我婆婆一声,就别让她跟着过来了…”
沈冰寒说:“好…我知道了。放心吧,买完票我发消息给你。”
鲁一从实验室一出来出来,刚拿出手机就收到黎昂的消息:谢晓爸爸过世了,我先陪她回滨江了…看完鲁一就打黎昂电话没有接通,于是他拨给了沈冰寒。响了几声后,电话被接起来了:“喂…”
鲁一听见沈冰寒的声音,着急地说:“谢爸爸过世了,你知道吗?”
沈冰寒说:“我在谢晓家给孩子收拾东西,准备一会儿带她去机场呢。”
鲁一说:“你先把你们身份信息发我,我现在订票…还有微信过一下,发个定位给我,我现在去接你们。”
沈冰寒说:“好…”随即挂了电话,通过了微信好友申请,把谢晓家定位和身份信息发了过去。
许母得知谢父过世,也抹了一把眼泪,接着就一直给许祖清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老太太很生气,想跟着沈冰寒一起回滨江,被婉拒了。沈冰寒告诉她,谢晓怕她过度悲伤,身体吃不消,就让她留在燕都。家里乱哄哄的,怕顾不到她。
飞机一落地,谢晓黎昂两人就步履匆忙地直奔医院。谢父已确认抢救无效死亡,还有些手续没有办结,现暂被存放在太平间。可他们去的太晚,已过可以探视的时间了。只好等着明天跟殡仪馆交接时,谢晓才可以见到父亲。
谢晓得知父亲正躺在冰冷的太平间,自己却被拒之门外,彻底崩溃了。整个人就蹲在太平间门,外放声大哭。父亲这样毫无征兆的离开,自己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就被安置于冰冷阴暗的地方,她感觉百爪挠心地折磨。父亲的音容笑貌不停在她脑中闪现,她努力地回忆,自己和父亲最后见面的场景。越想越痛,她完全记不清,父亲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黎昂无能为力地看着早已崩溃的女人,本能地蹲下来抱着她。他本就不会安慰人,也没有经历过至亲离世。除了抱着她以外,他想不到更好的方式来安慰。尽管,他与谢父未曾蒙面,但看着狼狈的谢晓孤零零地蹲在地上大哭,他很心疼,眼睛一热眼泪就下来了。与在燕都情况不同,此刻他也无法再用理智思考,就默默地抱着她,他认为她需要一场大哭来纾解一下苦闷的心...
待二人回到谢家事,天都已经黑透了。谢母一看到女儿走了进来,刚刚止住的眼泪就又被惹了出来,哭到话都说不出一句,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一屋子亲戚朋友见到黎昂都以为是谢晓老公,都点头想他示意。谢母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后,才注意到黎昂。才不解地问着身边的女儿:“晓…这位是?”
此话一出,全屋人都陷入尴尬,最尴尬的当属黎昂。他也想问:我是谁?我在哪儿?但看到谢晓脸上的问难后,黎昂率先做了自我介绍说:“阿姨,我叫黎昂,是谢晓的朋友。接到电话时,我们一起吃饭,就跟着过来看看。”谢晓听完就默认地点了点头。
谢母朝着黎昂点了点头说:“给你添麻烦了,还大老远的辛苦你跑一趟…”
黎昂连忙说道:“事情赶到这儿,我也是应该的,您别太客气了。您不要考虑我们,要多保重身体才是…”
谢母朝黎昂点了点头,又看向谢晓,忍不住问:“许祖清呢?咋没一起回来…”
谢晓有些恍惚地说:“啊…他…我光顾着着急回来,都忘记跟他说了。”
此时,谢晓电话响了,正是许祖清打过来的。她刚一接电话,就听男人说:“晓晓,你到家了吗?”谢晓说了句:“到了…”
随后男人说:“你先别着急,我会尽快赶过去的。别总哭,你还得照顾妈呢!”见谢晓没有回答,就接着说:“那个…妈在你身边吗?我跟妈说两句。”谢晓对着听筒说:“在的,你等等…”随后把电话给了她妈妈,告诉她是许祖清打过来的。
谢母一拿起电话“喂..”了一声,许祖清那边就哽咽地说道:“妈,我是祖清,您别太着急,我会尽快赶回去的。”
只见谢母抹了一把泪,对话筒说:“嗯,放心吧,晓晓到家了。你也路上注意安全,挂了吧”电话挂断后,难免又抹了抹眼泪。谢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抓住谢晓的胳膊就说:“还有个事儿,忘了告诉你,三爷爷说你爸没有儿子,不让你爸进祖坟。现在你爸的坟地还没有着落呢…你看看…拿个主意吧。”说完更加伤心地哭了…
其实,别说三爷爷因她是女娃而拒绝父亲入祖坟,就连她自己都恨自己为何是个女娃。家里的活计从来没干过,父母生养她一回,一毕业就进许家门。自己从未对这个家,对父母有过任何贡献。父亲都过世,都为未曾踏进过谢晓燕都家门一步。也只因她是女娃,父母不好意思麻烦她,凡事都自己扛,从不给她添麻烦…
很快谢晓就从自己的思绪中跳了出来,说着:“开什么玩笑,都什么年代还有这种重男轻女的观点。”说完就委屈地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谢小叔走过来,拍了拍谢晓的手说:“晓啊…咱不哭了…西山的墓地已经打听过了,实在不行咱就去那儿挑一块,把你爸安置在那儿吧!”
谢晓抹了把眼泪说:“凭什么呀?那我爸可是爷爷的长子呢?为什么不可以跟爷爷在一起?三爷爷的理由也太荒谬了。我是女娃怎么了?我就不是谢家人了吗?他老人家在哪儿呢?现在就去找他评评理?”说着就起身要往出走。
谢母立刻拽住她的胳膊将人阻止道::“你别闹了,没用的。你小叔下午都找他们过一回了,现在不止是咱们一家的问题。谢家坟地已经占了你堂哥家很多耕地,现在都在控制不要再外廓…你堂叔还有个儿子呢,去年就因为是意外没的,都没让进,说横死的不吉利…说白了就是不想再占他家地了。”
谢晓听后讽刺地哼笑了几声,眼泪狂飙说:“说来说去,合着就是差在了钱上呗。找那么多理由干啥,还把三爷爷搬出来,吃相太难看了吧。”
谢小叔看着她越说越快,情绪有些激动,就劝说道:“晓晓,咱们别人他们耗着了,咱明天就去西山挑块最好的。咱终究是小辈儿的,早点歇着明天还好多事儿呢”说完朝着亲友挥挥手,示意大家都早点回去。谢父就这么将这孤儿寡母地留在了半路上,接下来只能她们彼此搀扶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