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这是靳俞白对自己最温柔的一次。
虽然语气还是冰冰的,可却没有难听的话语。
绵绵呼吸颤着,心跳不停地加速又加速。
她其实不挑食,一直以来都是觉得有食物吃就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绵绵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眼角瞥见服务生胸口的草莓标牌,下意识吐出一句话来,“草莓蛋糕。”
靳俞白眼皮微动,侧头看向服务生,“给她做。”
餐厅的菜单上其实并没有草莓蛋糕。
但靳俞白是贵客,服务生也只得应下来,说了句稍等。
菜陆陆续续地上,绵绵却越来越紧张。
她的面前放了很多餐具,她并不知道怎么用……
绵绵也不敢说话,怕打扰到靳俞白吃饭的兴致,只能小心翼翼地去看他怎么用餐具。
靳俞白拿了最里面的刀叉。
绵绵依样画葫芦。
靳俞白刚切开一片牛肉,便察觉到一道很炙热的目光。
他眉心微动,猛地抬眼,正好撞上绵绵惊慌避开的眼神。
视线顺着过去。
是绵绵胡乱切肉的模样。
她拿刀叉的手跟自己正好相反。
大概是不会用,她没切开一片肉,胸口处倒是沾上了几滴显眼的酱汁。
绵绵察觉到他的目光,脸红地要滴血,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捏着刀叉,说出口的声音跟蚊子似的,“对不起,我不会用这个……”
靳俞白目光有一瞬的错愕。
他今晚其实没有什么胃口。
夜风将绵绵那头浓黑的长发吹到脑后,头顶灯光昏昧,她失措的眸子在沉沉月色下却格外清澈。
像是迷雾中走失徘徊的鹿。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靳俞白微眯起眼,很轻地吐出两个字,“过来。”
风好像又大了一点。
光线是淡金色的,绵绵却不太看得清他的眼睛,她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只知道他让自己过去,她便过去了。
她在靳俞白旁边停住脚步。
靳俞白没看她,将牛排推到她面前那个位置,“坐。”
绵绵听话地在他身旁那个位置坐下。
臀部刚贴上座位,靳俞白宽大的掌心骤然覆了上来。
绵绵心跳一滞,有些不敢置信地低眼,看着两人覆在一起的手。
靳俞白手心的温度一点一点烫过她的肌肤,她的心跳快到不像话。
下一瞬,他带着她的手,去拿桌上的刀叉,而后,一点点切开她刚才无论如何都切不开的肉。
绵绵的脸颊一点点变得绯红起来。
一半是为自己刚才的笨拙感到羞怯,另一半是为鼻尖那股淡淡的薄荷香气。
他脸上神情很淡,似乎只是突然起了当老师的兴致。
可他这样做时,高大的身板微弯,长臂几乎微拢住她椅子后背,才将掌心覆在她的手上。
手背上的温度和鼻尖翻涌的属于他的香气。
都让绵绵生出一种被拥住的错觉。
肉被切成薄薄的一片又一片。
绵绵从来不知道吃饭也能这么精致。
有钱人连吃饭都讲究摆盘。
牛排被切完的那一霎,手背上的温度骤然消失。
砰砰心跳声里,绵绵听见靳俞白问了句,“会用了?”
耳朵又一次爬上热意,她小心地点头。
靳俞白没碰那块牛排,继续捏起高脚杯品酒。
他不给吩咐,绵绵不敢动,手僵硬地搭在刀叉上,眼睛紧张地盯着他看。
靳俞白被盯地不自在,莫名想起自己前些年养过的那头小狗,也这样爱盯着自己看,等他下命令才敢做事。
他漆黑的眸动了下,微抬下颌,“吃吧。”
原以为得了准话的绵绵能安心吃饭了,但下一刻,她却亮着双眼睛,小心地将那盘肉推到他面前来,“你先吃。”
靳俞白沉默几秒,拿起叉子随意戳了块肉,放进嘴里。
绵绵这才欢欢喜喜地吃起牛排来。
那股欢喜劲让靳俞白倒酒的动作微滞,他眸子淡淡地扫过去,又拿了一盘牛排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