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脸上亦有伤,闷声道:“何宗林在藏身处安装了炸药,屿哥只来得及将鸿爷推出来,所有人都亲眼看见,他跟何宗林一起葬身火海。”
叶秋榆无助地看向叶世鸿,叶世鸿咳嗽了两声,看向她的眼神带上心疼与悲悯:“阿榆,是爹地无用。”
虽没直说,叶秋榆却懂了。
叶秋榆怔愣许久,才游魂一般出声:“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人一个个出去,房间蓦地空旷安静下来。
叶秋榆只觉自己手心冷汗涔涔。
她潜意识里总认为,封屿那样的人,是不会死的。
他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完,他明明上辈子风光无限,港岛回归后他还授勋了太平绅士。
他合该长命百岁,一生富贵。
“明明我死的时候,你还好好活着。”叶秋榆喃喃自语,“是因为我吗?”
叶秋榆胸膛里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
因为她的回来,改变了封屿的命运。
因为认识了她,封屿才死了。
叶秋榆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也理不清脑海中纷乱繁杂思绪。
独坐一夜,缅怀那个再也无法见到的人。
千百度火焰灼烧时,你是否感觉到痛苦?
尸骨无存,为何偏是这样惨烈的结局?
她和封屿,相遇于春天,离别于秋季。
翌日,阿乐带着份文件登门求见。
叶秋榆已恢复平静,只是嗓音里的嘶哑出卖了她。
“你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阿乐一咬牙道:“大小姐,屿哥救过我的命,我是听他的命令来崇信的,但我没做过任何损害崇信利益的事。”
叶秋榆手攥紧,白皙手背上泛出极细的青紫血管,她一双黑色眼眸情绪难辨。
过了好半晌才问道:“所以呢?你现在告诉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阿乐说:“我觉得屿哥的死,或许没那么简单,那一天在大屿山,调查科的人出现得也很古怪。”
叶秋榆眼睛一错不错盯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乐递上手中的文件袋:“不久前,屿哥跟我说过,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就将这个给你。”
叶秋榆怔怔接过,封屿知道自己会出事?
对面,阿乐弯腰沉声道:“大小姐,屿哥没了,以后我就只听命于你。”
阿乐离开后,叶秋榆打开文件袋,在看见最上面那份结婚证明时,她再也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耳边响起封屿那句话:“我第一次见你就想娶你,是真的。”
一滴又一滴泪珠从指缝中滚落,又隐入地毯中消失不见。
前世死亡那一刻的窒息感再次涌上,心脏坠入深海,海水倒灌世界。
在这无人房间里,叶秋榆再也撑不住,泣不成声。
黑云压城,风雨已来。
谁都不信封屿会那般轻易陨落,可几十上百双眼睛盯着,据说就连三合会调查科的人也在场。
封屿死了消息传出后,许多社团蠢蠢欲动,只等耀兴跌落神坛,自己便顺势而上,写就一段新的传奇。
这期间,叶秋榆将自己在房间里关了整整一周,没人知道她在干什么。
刚出院的叶承夏忧心忡忡敲门:“阿榆,今天是封屿的葬礼,你……要出席吗?”
等了许久,里面都没动静,叶承夏叹了口气刚要转身。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叶承夏转头看去,只见叶秋榆一袭黑裙出现在门口,脸色除了苍白一些,其他一切都还好。
这令叶承夏有些意外。
来到楼下,叶世鸿早已等候多时。
叶秋榆神色平静地嘱咐:“爹地,您身体不好,哥也刚恢复,你们就不要去了。”
叶世鸿想说些什么,叶承夏却有预感似的按住他手,对叶秋榆道:“好。”
他不知道叶秋榆想做些什么,可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一定会做些什么。
叶承夏轻而坚定地道:“阿榆,不管你做什么,哥哥永远支持你。”
殡仪馆内。
封屿无父无母,只有一班兄弟为他送葬。
可人死如灯灭,还未散场,就有人因为耀兴归属争的面红耳赤,几乎动上火器。
就在他们争得不可开交时,一道冰冷清凌的声音传来。
“别吵了,封屿的人还没死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