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蒲芳草
简介:除了她。蒲芳草舀了一勺金丝白玉粥,叹气。她已经多久没喝过这么一口粥了?五年?十年?又或者十五年?她到底是怎么被太子那张嘴忽悠的,竟克扣了自己那么多年?甚至在嫁过去后,还掏出了自己所有的陪嫁,去给他充面子。她一定是脑子不好。蒲芳草想起自己的上一世,再次叹了口气。一旁侍候的明婵满眼疑惑,在蒲芳草又一次叹气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这粥可是不合小姐心意?是燕窝不鲜了?还是玉菇老了?要不,我给小姐换一盅?”
蒲芳草没问,墨蓝也就没说,她是个合格的兵,不会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
而另一边,不知后半句的蒲芳草点了点头,配合着墨蓝收拾自己,她要先去和祖母通一下气,毕竟这宦官来的目的,关乎着将军府的未来。
想赐婚,也要看她答不答应。
独自在冷宫中生活了五年,蒲芳草对打理自己很有一套,就算手上还缠着纱布,也是半点都没有妨碍。墨蓝憨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粉黛看着,却精神紧绷,连眼底的急切也逐渐变成了惶恐。
她昨夜的感觉没有错,小姐真的不是小姐了,就和她曾经的邻居一样……
等到蒲芳草出门的时候,粉黛整个人都已经沉寂了下来,她低垂着头跟着,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见此,蒲芳草也没有在意,毕竟对她来说,被引到明处的叛徒算不上威胁。
屋门打开,阳光撒了蒲芳草满身,她看了眼天际,勾起嘴角:今天是个好天气。
……
练武场里,蒲老太君一枪扫过,在岩刚石制成的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沟渠,一旁的明婵看着,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戚。
“明婵,你该高兴才是。”
蒲老太君收了式,站在演武台上往下看,她穿着短打的身子虽瘦小,却精干,气势锋锐的就好似她手中的长枪,欲一头捅破了天去。
明婵看着,笑着拭了拭眼角的泪痕,点头道:“看到小姐这般,我自是高兴的,我这是喜极而泣。”
两人私下里,明婵一直是叫蒲老太君小姐的,叫了几十年,也会叫一辈子。
蒲老太君摇摇头,似是半点不信,她又道:“如果阿噗注定要娇憨一生,我自要为她着想,就算是废掉一身武艺,也要好好保住我这条老命,做她半世的靠山,但如果她打算铭心定志,我也定会成为那杆最利的枪,为她铲除一切污秽,为将军府的未来铺出一条康庄大道,明婵,你该高兴的。”
“是,我该高兴的,我该高兴的。”明婵胡乱着点着头,好像只要速度够快,她脸上的泪痕就能被风吹干一样,“小姐,我高兴的,如今看到阿噗越来越像小姐,我更是高兴。”
蒲老太君闻言,也跟着点了点头:“确实,阿噗越来越像我了。”
“祖母,你又叫芳草的乳名。”
才踏进练武场,蒲芳草便听到了祖母的声音,还有那个让她小时候喜欢无比,长大了又嫌弃无比的乳名——
阿噗。
这个名字的由来,说来丢人,毕竟这是因为她小时候身体不好,只要多吃些东西就会放屁得来的。
小时候喜欢,是因为这字眼好念,阿噗阿噗的,干什么都很方便。
长大了不喜欢,一是因为这名字的由来,二是因为和她同岁的小姑娘,乳名一个赛一个好听,婠婠、婳婳、嫋嫋,只有她,阿噗,就像个男孩子一般,毕竟在她家,伯父叫阿大,父亲叫阿二,叔父没有阿,叫老小。
其实还不如阿三呢!
蒲芳草无奈地摇摇头,看着笑的慈爱的祖母,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她快走两步,揽着蒲老太君的手臂就往一旁的厅堂走去:“算了,祖母爱叫就叫吧,反正也没别人听见。”
蒲老太君顺着力道离开,边走还边点头赞同:“就是,就算是别人听见,也不知道这奶名的由来,毕竟你现在,都不放屁了。”
“……祖母!”
“哈哈哈哈!”
一老一少相携离开,明婵脸上的笑意也真诚了不少,她招呼着墨蓝和粉黛传膳食,待转过身,摸了摸胸口内袋中冰凉凉的瓷瓶,呼了口气。
罢了罢了,小姐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蒲家的人口很少,因为常年征战沙场,即便代代主母都生了不少的儿子,却也只能算是一脉单传,是矣,如今这偌大的将军府,供着的主人也只有蒲芳草一家,军功显赫,百年望门,蒲家的金银自是用之不竭,只是一个区区的早膳,就有二十多样。
蒲家人向来不会屈着自己,毕竟这都是拿他们的血肉拼出来的。
除了她。
蒲芳草舀了一勺金丝白玉粥,叹气。
她已经多久没喝过这么一口粥了?五年?十年?又或者十五年?她到底是怎么被太子那张嘴忽悠的,竟克扣了自己那么多年?甚至在嫁过去后,还掏出了自己所有的陪嫁,去给他充面子。
她一定是脑子不好。
蒲芳草想起自己的上一世,再次叹了口气。
一旁侍候的明婵满眼疑惑,在蒲芳草又一次叹气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这粥可是不合小姐心意?是燕窝不鲜了?还是玉菇老了?要不,我给小姐换一盅?”
“额,没,没。”蒲芳草摇了摇头,连忙将粥一口干了,“很好喝,我就是,可能,饿过劲了。”
这么贵的粥,她有多久没喝过了,又哪里会嫌?
蒲老太君瞥了眼自家孙女,安抚道:“明婵你别管她,她在没事找事,撑的。”
“……”
蒲芳草没反驳,她觉得祖母说的也不无道理,她摸了摸自己因为贪吃了一锅粥而显得有点份量的肚子,再次开口:“祖母,那宫里的宦官为何事而来,您可知道?”
蒲老太君顿了顿,没有说话,她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等着蒲芳草的后话。
“祖母,我不愿的。”蒲芳草没有让祖母等太久,继续道,“不单是因为人非良人,也因为我自己选的路,祖母,这圣旨我不能拒,也不会拒,但请您放心,我一定会让那位怎么说出来的,就怎么将它咽回去。”
其实如果蒲芳草请老太君出马,当今圣上是会看在她老人家的面子上收回圣旨的,可以现在大将军府的局势,这么明目张胆的拒旨,只会让蒲家未来的路走的越发艰难,所以,她必须靠自己的力量,也别无选择。
而听了她的话,蒲老太君的眼睛都亮了亮,她看了眼自己的孙女,重新拾起了手边的筷子,笑骂道:“既然想好了,就去做吧,还在这呆着作甚?难道一锅粥都吃不饱你了?”
既然自家孙女这么有胆识,那自然就让她放手去做。
反正,还有她这个老东西顶着呢不是?
蒲芳草不知道祖母在想什么,但她确实有些喜形于色,她站起身,先是恭恭敬敬地朝着祖母作了个揖,然后脚步一转,便朝着厅外走去,这脚下快,嘴上也不慢:“祖母,您先吃着,等孙女回来,就去您那找您练练手!”
蒲老太君诧异,瞧着那连背影都瞧不见了的地儿摇了摇头,一旁的明婵却有些欣慰:“阿噗小姐最是怕疼,这次居然会提出跟您练手,真是长大了。”
“你听她屁。”蒲老太君喝掉自己那一盅粥,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我才不信,走吧,回去歇会。”
“诶。”
明婵应声,看着外头的日头,但笑不语。
小姐今日,歇的可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