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喝茶。”
秦家佣人小心翼翼地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小声提醒道,临走前又默默看了两眼半躺在沙发上的秦彧。
“二少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她边走边嘀咕。
直到现在,秦彧都没想明白,头上这只小鬼居然是屠锦舟的女儿!
屠黎?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屠家那张照片的脸,梨涡浅笑的模样。
他起身端着茶杯,浅尝一口,又默默放下,目光犀利地盯着茶杯继续沉思。
屠家大小姐不是变成植物人了吗?
怎么会成为鬼魂?难不成已经死了?
秦彧猛地站起来,多情的桃花眼透出一丝寒光,他要去见一见那个屠大小姐,确认一下头顶上的小怪物。
他一惊一乍的模样,让屠黎很是费解。
【这傻货又干什么去?】
走到花园里的秦彧突然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丝懊恼的神情,他不能去!
若头上的小鬼真是屠黎,就更不能去了。
秦彧转身走进别墅,回到卧室后,他在衣帽间找了顶帽子,随意地戴在头上。
帽子半浮在头顶,并未戴实,不会压到屠黎。
可头顶上的人不乐意了。
【这男人一天天瞎折腾什么?】
【又是洗头,又是泡澡,不是对镜玩头发,就是在家戴帽子。】
【自恋是种病,赶紧找个医生看看吧!】
屠黎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她用发泄来掩盖自己的恐慌。
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害怕,她抱着自己缩在一堆头发里,像小时候一样安抚自己。
【没事的,天很快就会亮了…】
【妈妈曾说小黎是最乖的孩子,不怕…】
【很快就亮了……很快……】
秦彧为了防止头上的人发现自己在调查她,才想到戴帽子的办法。
他刚打开电脑准备查屠家,脑海中就回荡着一声声脆弱又无助的呓语。
昔日不管哪个女人跑到他面前哭唧唧,他二话不说直接让人丢出去。
可听着来自头顶的声音,毫无力度的呓语,竟比那些尖叫让人难受。
秦彧自认不是心软之人,更不会因为别人的眼泪而手软。
此时,那一声声似哭非哭的轻音,让他心底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躁意。
联想到照片上那张甜美的笑脸,还有屠家对她的苛待,秦彧破天荒头一次心软了。
他盖上电脑,一把将帽子扯下来扔在一边,起身走到阳台。
微风习习,秦彧伏在窗台,和煦的阳光不止投在身上,也照在了头上。
屠黎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那里除了黑暗,还有一个小小的女孩。
小女孩蜷缩在漆黑的房间里,屋内的灯被人弄坏了,她在等爸爸来学校接她。
可等到天黑,也没等到人,房门被人锁上,外面有几个小孩对着门缝嘲笑讥讽。
“屠黎,你妈死了,你爸娶了后妈,就不要你了。”
“屠黎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哈哈哈。”
“等你爸和后妈有了孩子,就会把你丢了。”
“屠黎,你要是学狗叫,我们就放你出来~”
“要是你叫的好听,我们就让你做宠物狗,肯定比你爸对你好。”
……
一句句刺耳的话,一段段屈辱的画面,犹如滔滔洪水,疯狂涌进她的大脑。
那些童年噩梦几乎被她忘却。
那晚雷雨交加,她被关在学校的仓库里,平日里那些刺头同学就爱找人麻烦,屠锦舟教导她,凡事学会忍让,他不可能事事帮她出头。
屠锦舟说他是要干大事的人,生活上的小打小闹不要麻烦他。
从小就说她是乖孩子,不要惹事给他添麻烦。
屠黎相信了,也都按照爸爸说的做了。
结果,她学了狗叫,跪地爬行,一忍再忍,门外的几人没有放她出去。
屠锦舟也没有来接她,她高烧不退,被第二天上班的老师发现送到了医院。
等她在医院见到屠锦舟,旁边还站着一个满脸笑容的女人,他跟自己介绍说这是新妈妈。
后来她才知道,那晚屠锦舟去临市接他的初恋了。
……
屠黎感知到天亮了,可浑身上下仍然冒着寒意,她渐渐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保持着蜷缩状态,望着天上的太阳不发一语。
好半天都没听见她的声音,秦彧莫名升起一股烦躁,他抬手在脑袋上胡乱扒拉着,企图让她发出一点动静。
脑海中一片寂静。
秦彧不知道她发生过什么,但总归是不好的事,他眸光暗沉,盯着楼下花园,思考以后该怎么跟她和平相处。
既能保护隐私,又不会触碰她的梦魇。
他从未如此好心过,念在她是小鬼的份上,破例为她着想一次。
就在秦彧绞尽脑汁想办法时,脑中突然蹦出一串骂声。
【秦彧你个大傻*!】
【竟敢拿帽子盖我?等我存一百个屁,然后在你脑袋上嘣一百个洞!】
【你就可以原地出家了!】
【直接成为最高级圣僧!】
【爷爷个腿,我拽!我拽——】
“……”
屠黎疯狂扯头发,秦彧一边听着大脑里的骂声,一边承受着扯头皮的痛意。
他不禁松了口气,看她发疯的样子,应该没事了。
冷峻的脸庞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等他反应过来时,惊愕地定在原地。
扪心自问:他为什么要笑?为什么要因为她没事而松气?
秦彧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他把这种情绪归结于护犊子。
他见过屠黎的照片,看起来也就20岁左右的样子,他25岁,肯定比屠黎大。
而屠黎哪不长,偏偏长在他头上,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秦彧眉头紧锁,一脸凝重,正在思考该以什么身份与她相处。
爸爸?会不会太老了?
哥哥?好像年纪差还行。
那她以后就是头发丝妹妹。
自己的头发,他自然会护着。
屠黎完全不知道,她已经被某二货拉进了一个奇怪的保护圈,还安了个名头。
一心沉浸在扯头发中,拽的不亦乐乎。
秦彧自从换了个角度看她,即便再疼再气,还是任由她在自己的头顶撒泼。
谁让他心好,收留了一个可怜鬼。
他决定出门找人定做一顶特殊帽子,掏个洞,把她那撮头发露出来,但还要有朦胧的东西遮住。
这样他上厕所和洗澡,就不会发生尴尬的情况了。
秦彧想到就做,他阔步离开阳台,兴冲冲地去车库挑了一辆车,驶出秦家。
在路上,他拨通了孟凛的电话。
“一会儿老地方见,有事。”
不等对面回话,秦彧就挂断了电话,脚踩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孟凛握着电话还处在懵逼状态,身后的穆九洲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问道:“怎么了?”
孟凛:“秦二说有事找我。”
穆九洲:“很急吗?”
孟凛点头,“听起来很急。”
坐在包厢角落里的徐默然插了一句,“秦彧是不是脑子撞坏了?”
“你除了会干不正经的事,还能干吗?”
孟凛一听,随手将电话扔向徐默然的方向,被对方躲开了。
“秦二能想到找我,绝对是正正正经的大事!”
孟凛斜了徐默然一眼,冷哼道:“等着吧,一会儿秦二来了把大事一说,吓死你们!”
他转身坐在沙发上,晃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俊脸上满是得瑟。
“我等你们崇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