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季云漫段亭泛
简介:季云漫刚想抬起酒杯,却被段亭泛一把摁住:“不好意思,我太太不喝酒,我替她喝。”说罢,段亭泛拿起季云漫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此时,气氛有些尴尬。小野美上舒婉一笑,用着不太熟练的中国话打着圆场:“你们敬过来、敬过去的,菜都要凉了。”“哈哈哈哈哈...夫人说的是,大家开动吧。”秋田宽大笑,整张饭桌上的氛围松活了许多。众多人中,只有季云漫心不在焉的吃着饭,注视着沈书庭的一举一动,心中胡乱的猜想着沈书庭的身
秋田宽取了一张三角巾递给身边的女人,温柔道:“我要向三爷您多学习学习,凡事以太太为主。”
女人娇声了一句日语,貌似只有秋田宽和那个陌生男人听懂了,两个人相视一笑。
“瞧我这脑子,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秋田君的妻子小野太太,这位是京本大佐的同学,刚刚回国,还没有找到住所,tຊ所以先住在我这里。”
段亭泛微微点头示意,没有说话。
季云漫的眼神移动过去,男人穿着朴实,并没有西装革履,而是穿了一件兰布长衫,倒有那么几分霓裳记的影子。
霓裳记...
季云漫眉头一皱,目光朝男人的袖口上看去。
布衫上的暗纹和暗扣看上去不仅精致,还很特殊,袖口独有的针脚和收针,就是正是出自爸爸之手。
季云漫忽然看向男人的眼睛,期待着他说话的声音。
“段三爷,我叫沈书庭,也是个生意人,我敬您一杯,以后在上海还请多多关照。”男人站起身,双手举杯,敬向段亭泛。
季云漫瞪大了眼睛,沈书庭的声音季云漫再熟悉不过了,他以前是霓裳记的老客户,和爸爸关系特别好,可以算得上是忘年交,一来二去,她和沈书庭也成为了朋友。
只可惜,季云漫一直没有见过他的样子,两年前,就听爸爸说他出国留学了,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遇到他。
她没有见过沈书庭,可是沈书庭见过她,既然沈书庭并没有和她相认,那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季云漫嗓子里的话足数咽了下去。
段亭泛似乎感觉到了季云漫的情绪,便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不舒服吗?”
季云漫收回目光,奋力地摇头:“没,没有。”
紧接着沈书庭又倒了一杯酒,敬向季云漫:“段太太,初次见面,认识您很高兴。”
季云漫刚想抬起酒杯,却被段亭泛一把摁住:“不好意思,我太太不喝酒,我替她喝。”
说罢,段亭泛拿起季云漫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此时,气氛有些尴尬。
小野美上舒婉一笑,用着不太熟练的中国话打着圆场:“你们敬过来、敬过去的,菜都要凉了。”
“哈哈哈哈哈...夫人说的是,大家开动吧。”秋田宽大笑,整张饭桌上的氛围松活了许多。
众多人中,只有季云漫心不在焉的吃着饭,注视着沈书庭的一举一动,心中胡乱的猜想着沈书庭的身份。
段亭泛夹了一块排骨到季云漫的碗里:“你不是最喜欢吃糖醋排骨了吗?”
“嗯。”季云漫的视线不得不收回到自己的碗里,埋着头,吃着饭,奋力的不让人看出异样。
关于季云漫喜欢吃糖醋排骨这件事,她不曾和段亭泛提起过,那段亭泛是怎么知道的?
“段太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段三爷啊?”秋田宽打断了季云漫的思绪,季云漫早就知道,这顿饭没有那么简单,现在无疑就是在实话与谎话之间抉择。
段亭泛的嘴角一直上扬,保持着微笑,自然的把手搭在季云漫的肩膀上:“秋田长官好像很关心我和我太太的事,那等我们办婚礼的时候,一定邀请您来当证婚人。”
“哈哈哈,那我一定到...先预祝二位的婚礼圆满成功。”秋田宽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让季云漫看上去不知是好还是坏。
“段三爷,我也敬您一杯,昨天的事还请您不要介怀,我呢,也是职责所在,好在全部都查清楚了,那个共党什么都招了,您还别说,我干了几年的局长,头一次遇见共党主动自首。”邓良方也跟着站了起来。
“是吗?那还真是要恭喜您了。”段亭泛的眼神有些不悦,而这种不悦只有季云漫发现了。
几杯酒下肚之后气氛松活了一些,这样看来,大家是以段亭泛的情绪为中心的。
轻快的华尔兹从留声机里传出来,秋田宽已经和小野美上在身后的空地上跳起了舞,而段亭泛被沈书庭和邓良方两个人直接从饭桌上拉到了沙发上。
只剩季云漫还坐在原地不知所措,她看不清此刻的段亭泛,也看不清故友沈书庭,她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了阳台想讨个清净。
初秋的风吹过来很凉爽,这段日子没有那么闷热,可季云漫的心也还是静不下来,等再回去的时候,沈书庭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回想起邓良方的话,那段亭泛昨天晚上反常的举动,多半和那个共党有关系了。
可...他不是军统吗?
这个问题,季云漫想了很久...
半个小时后。
段亭泛的脸颊上有些红晕,他单手解开了衬衫上的两口扣子,走向秋田宽:“秋田长官,我就先走了。”
秋田宽回神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拍拍段亭泛的肩膀说:“好好好!回去好好陪陪你太太,哈哈哈哈。”
季云漫看段亭泛差点站不稳,主动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小心点儿~”
段亭泛半倚靠在季云漫的身上楞了几秒,似乎没想过季云漫会过来扶住自己。
走出邓良方的公寓,楼下,他突然一把搂住季云漫的后脑勺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膛。
这个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段亭泛起伏的胸膛,杂乱的心跳声,还有一些淡淡的酒味。
季云漫有些紧张,欲推开他:“你...你喝多了!”
段亭泛的手更用劲了一些,鼻尖靠近季云漫的耳廓低声道:“别动!秋田宽在楼上看着我们。”
季云漫眨了眨眼睛,不敢往楼上看,只好双手绕过段亭泛厚实的肩膀,将他埋在自己的肩头上,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楼上。
秋田宽看向沈书庭,老谋深算的问:“书庭君,你觉得段亭泛和他的太太感情怎么样?”
沈书庭委婉一笑:“沈某对情爱了解得不多,但能看得出来,段三爷的眼里有他的太太。”
邓良方附和着:“对对对,我和沈兄弟的看法是一样的。”
“啪~”头顶传来关窗户的声音。
段亭泛几乎是同时松开的手:“走吧。”
季云漫被他这个演技折服,惊讶地问道:“你没喝醉?”
段亭泛调整了下状态,将刚刚解开的两口扣子系上:“没有,只是不想多待罢了。”
说到这里,季云漫的脸色倒是变的愉悦了许多,一时起了兴致,刁侃道:“那我也可以演戏,下次我也可以喝酒。”
段亭泛侧眸,很认真的看向季云漫说:“和我出去,不需要你喝酒。”
“哦~”季云漫应了一声以后,没再说话。
回到家中,段亭泛鞋子都没有脱,一头就栽在了沙发上,吐了两口酒气,昏昏沉沉闭着眼睛。
她没有说话,而是蹑手蹑脚地从抽屉里拿出薰衣草的香薰点燃,轻轻放置茶几上,然后走进浴室打湿了毛巾走到段亭泛身边轻轻地擦拭着他的脸。
他红晕的脸颊粉粉的就像小孩子一样,和白天的段三爷判若两人,季云漫刚想收手,就被他一手抓住了手腕。
他的眉头紧皱,眼睛挤在了一起:“别走,你别走,妈...别走。”
季云漫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可是看着他难过的样子,根本不忍心推开他的手,只能任由他发泄自己的情绪。
段亭泛焦虑的呢喃着,季云漫伸出指尖,轻轻地抹平他紧皱的眉头,替他舒缓情绪,嘴里不自觉哼起那首小调。
“笃笃笃,卖糖粥,三斤金丝柚四斤壳,吃侬个肉,还侬个壳,李家老爷爷,问侬讨只哈巴狗。笃笃笃,卖糖粥,三斤...”
这首民谣的效果很明显,段亭泛的手渐渐松开呼吸也变得平稳,季云漫收起毛巾,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好久...
他的母亲应该和他一样,也是个心思细腻又温柔的人吧。
看向他微微泛红的脸,季云漫不禁心里暗自绯腹:还说自己没喝醉,逞强。
次日清晨。
单行一走,季云漫拿起了手包就匆匆出了门。
她承认,昨天在见到沈书庭的那一刻,她想家了,所以季云漫决定回小街口看看。
门口的黄包车夫争着抢着拉这个富家太太,说不定还能多挣些小费。
“太太,您坐我的车吧,我拉得又快又稳。”
“太太,您坐我这个车吧,我这个车干净,保准不会弄脏您的衣服。”
“太太...您坐我的。”
一群黄包车夫蜂拥而至,季云漫一时不知道该做谁的好,正在这时,一个不起眼、戴着草帽的那个车夫微微抬了抬帽檐,微笑道:“小姐,您坐我的吧,我这个车的坐垫是新的,保证您坐得舒服。”
季云漫定睛一看,是沈书庭。
他为何会在这里?
是来找自己的吗?
“小姐?”沈书庭又喊了一声。
季云漫楞了几秒,最后上了他的黄包车:“你好,我去小街口。”
“好勒~您坐稳了。”
沈书庭奋力地跑着,将黄包车拉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他确定四周无人以后,才将草帽取下来。
季云漫迫不及待地下车,走到沈书庭面前,试探性的喊道:“沈大哥!”
沈书庭欣慰的看着她:“是我!我昨天我是特意穿着霓裳记的衣服去的,就怕你认不出我,但也怕,你认出我。”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昨天我要去邓良方家?”季云漫不明白他话里的tຊ意思。
“对,霓裳记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也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季云漫越听越糊涂。
沈书庭退后了一步,将草帽托在腋下,深深地朝季云漫鞠了一躬:“我代表组织对你表示深深的歉意,季学林同志的牺牲,我们也很难过,但是没有办法日本人一天不回老家,我们就一天不能停止脚步,希望你可以理解。”
季云漫拽住他的手,激动地问:“你和我爸爸一样,是共党?”
“前两年...我和你爸爸是搭档,后来组织上安排我去日本留学靠近京本,没想到再回来霓裳记却暴露了。”沈书庭的眼角有些湿润:“你爸爸是个英雄,那天要是没有他冒着生命危险发出撤离的电报,那我们上海区的所有同志就要全军覆没了。”
季云漫紧盯着沈书庭,回想着以前的事情,那一桩桩一件件到今天看来都是有迹可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