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了一刻不到人就醒了,酒气慢慢散出去,但腹痛半分未减。
顾衍誉睁眼跟嘉艾说起来,今晚就宿在别苑里,要她提前回去府上说一声免得家里兄长等她吃饭。门外却突然响起脚步声,tຊ再一看,严柯不请自来,大喇喇地就这么走了进来。
“未进门就听见你说要宿在别苑里,真是不怕死,醉成这样还要去寻欢,当真半刻离不得温柔乡?”
顾衍誉挥手让嘉艾自出去传话,一边有气无力地跟严柯对上:“怎么,怕我觊觎你妹妹,我招惹别人也不行?”
严柯鼻子里出气,像被气到,再看她这样子终于咂摸出不对劲,便沉着脸问怎么回事。顾衍誉怕胡乱编排反而会激得他深究,便说是前些日子贪凉受冻,今日又多喝了几杯冷酒。
她是故意提起那几杯冷酒好叫他内疚,严柯果然似有愧意。说出来话却是:“不能喝又何必逞强?”
她说:“换做旁人我也不逞这个强。”
严柯火气忽然消了大半。看顾衍誉那张脸苍白少血色,显得更像某种光洁瓷器,他哼了一声,道:“你这身娇肉贵的,伺候起来倒比闺阁里的小姐还要精细些。”
顾衍誉腹中又一阵难受,忽然就有点怨怼:“难伺候也不劳严兄费心。”这话说得太矫情,顾衍誉出口便后悔了。
严柯听了,眼里多一点温和笑意:“你这一张嘴,真是半点不吃亏。”他态度莫名好起来。顾衍誉心想莫说女儿心思难猜,严柯的心思倒比女儿家更难揣测。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东西来,随着手指晃动叮当作响。坠子递到跟前,顾衍誉一看,这正是她给严沐的那一对耳坠其中一个。
“这是几个意思,我送阿沐的礼物,怎么在你手上?”
“阿沐还小,这重金浓翠的首饰她撑不起来,也没道理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顾衍誉没有去接,也没戳明严家的顾忌:“送个礼物哪需要那么多理由,我瞧着她戴上可爱得很,叮铃铃作响还挺有趣。”
“谁不知道你是陵阳城里第一风流的人,阿沐太小,你还是放过她吧。”
事情起了个头,前因后果都摆到桌上,顾衍誉有心等他说更多,严柯却只是要还坠子,连更有深意的眼神都没给。顾衍誉心下有数,这人……到底只是别扭,不是动气。
顾衍誉撑出一个笑模样来:“可你还就还嘛,另一只呢?”
严柯一点没有局促的样子:“我得来只有一只,另一个不知什么时候遗漏了。”
这倒蹊跷,顾衍誉遗憾道:“难得有这种水头的玉,雕工也好。我看阿沐戴着合适,你非从中闹一下,让这坠子不全了。”
“她不适合。”严柯摇了摇头,他凑过来,说着用那坠子在顾衍誉脸旁边比划了一下:“这张脸倒是很适合这坠子。”
顾衍誉心头猛一跳,赶紧打了他的手背:“呸,我堂堂一个男子汉,戴这个像什么话。”
严柯颇为认真地说:“你要是有个妹妹倒很好。”
“怎么,不带你这样的。妹妹没有,姐姐倒是有一个,可是已经嫁人了,不容肖想。”
严柯嗤笑一声:“你这亡赖子,真浪费了这幅皮相。”
顾衍誉接着他的话玩笑:“我皮相好?”
“勉强耐看。”严柯心不甘情不愿似的,有些别扭地挪开眼。顾衍誉尴了一尬,她迟钝地感觉到一点不寻常,仿佛不该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