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辞没什么好气,冷着一张脸便揪着乔玉安领子将他扔在了门外:“滚远些!”
门重重在他面前扣上,乔玉安在门口守了一会儿,任由周回将他扶回驿站。
陆文衍一脸无奈地递上手上的帕子,劝着沐昭阳:“我早和你说过,你情绪不应该有太大起伏,这对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好。”
沐昭阳低着头没有说话,过了好半天,女人空洞中带着死寂的声音响起:“袁辞,你看,他仍然不相信我。”
被点名的袁辞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蹲在她身侧:“那是他的错,你不该归咎在自己身上,你好好养着,才好将孩子生下来。”
听到【孩子】两个字,沐昭阳才像是恢复了一些精神,下意识地抚摸上自己的小腹,满脸眷恋。
陆文衍见她情绪好转了,给她施了针,又让人熬了一记安神药。
沐昭阳昏沉睡去,在梦中都似乎不安稳,嘴里不断念着【乔玉安】的名字。
袁辞注意到搭着脉的陆文衍神情有异,正要问的时候却看见他不动声色摇了摇头。
看了一眼睡得并不安稳的沐昭阳,示意两人一起去屋外。
袁辞会意,将沐昭阳的被子仔细掖好了才起身出去。
“怎么回事?你刚才表情可不算太好。”袁辞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明快些,也想着得到的答案能让他好受些。
陆文衍只是苦笑着,他明白他的意思却着实挤不出一点笑:“她的孩子可能活不下来了。”
袁辞将陆文衍扯远了,压低了声音质问:“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养好了身子,她的病不是都快养好了吗?”
“这孩子就是她的命!若是活不下来,她怕是要直接追着那孩子去了!”
陆文衍被他拽得踉跄,心里发苦也毫无办法:“月份大了,这孩子要的养分不够,她现在看着是养好了,只是要是执意要将这孩子留着,她那些旧病怕是也要折磨她的!”
两人一时相乔无言,完全不知应该如何将这一消息告知。
完全不曾察觉到身后屋子里闪过一道黑影。
沐昭阳咬紧了唇,死死捂着嘴,无声哭泣。
她没办法不哭,绝望的情绪在胸腔里,一瞬间便涨满了,鼓鼓囊囊积压成一团膨胀的气球。
最后,她脑中只剩下茫然无措,昏昏沉沉睡去。
另一边,乔玉安一言不发,神色却是和沐昭阳方才如出一辙的空洞不堪。
近距离的看见,不再是梦中的镜花水月,沐昭阳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看得到摸得着,天知道那一刻,他多想将人拥入怀中,一步步的嵌入骨血,再不分离。
可袁辞那张讨厌的脸出现了,他陪在她身边这么久,甚至他们两还有个孩子。
他们两人亲密无间,他却完全成了一个局外人,连两个人之间的一点缝隙都寻不到。
乔玉安心里的暴戾无处安放,只能化作恶毒的语言,一字一句的朝着两人无差别攻击。
沐昭阳伤心了,难过了,乔玉安却感受不到丝毫快感,唯余惶恐不安,后悔莫及。
周回守在一边,倒了一杯热茶送到乔玉安手边。
热茶冒着腾腾热气,却暖不了乔玉安一颗死寂冰冷的心。
思索片刻,方才在房中闻到的一抹幽香又开始强占他的嗅觉,明晃晃地张扬着两人的亲密。
乔玉安不愿久留,不冷不热地嘱咐道:“今晚修养一夜,明日就启程回京吧。”
周回顿了顿,想起方才从宅子出来时,往来妇人的一句话,纠结了片刻还是开口:“大人,我方才听说了一件事,我想着应该告诉你,你再决定我们是不是明日回京。”
乔玉安轻咳了一声,眼睛都没抬,手指放在水杯上,缓缓的滑动,似乎对他口中的消息并不感兴趣:“什么事?”
周回却许久没了回应。
乔玉安抬眼看向他,却看见周回躬着腰,满脸纠结:“属下方才听旁边妇人说起,说郎中来看过,沐小姐的孩子已经七月有余。”
乔玉安猛地抬头,连杯中的热茶浇在他手上都置若罔闻。
“你想说什么。”乔玉安的声音极轻,一字一句,全是疯狂的喜悦和几不可查的期待。
“属下推断,昭阳小姐怀着的,极有可能,是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