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雨带着祁桉来到一家咖啡厅,两人面对面坐着。
祁桉问:“你要谈什么?”
汪小雨推了推眼镜,说:“你和施忆南在一起了吗?”
祁桉摇头,“没有。”
汪小雨低头笑了笑,“你们为什么互相喜欢还不在一起呢?”
祁桉皱了皱眉:“互相喜欢?”
汪小雨点头:“嗯。祁桉,我看的出来施忆南她是喜欢你的,她从未对任何一个男生这样过,她会生你的气,看到你会开心,自从你出现,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我跟她当了两年的好朋友,我从未见她脸上有过那么多笑容。”
“所以,抓紧时间跟她表明心意吧!”
祁桉一愣,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欣喜,施忆南也喜欢他吗?
过了一会儿,祁桉笑了笑,点头:“迟早的事。那你呢?”
汪小雨心里一慌,但还是强装镇定的说:tຊ“我什么?”
“你准备表明自己的心意吗?”祁桉看着她说。
汪小雨张了张嘴,她低头自嘲似的笑了笑。
“我还以为我隐藏的很好呢,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祁桉靠在背椅上说:“很容易看出来,只要看到你和施忆南独处的时候。”
汪小雨低下头,她咬了咬下唇说:“你不觉得我是个怪人吗?竟然还和我说话。”
祁桉不以为然:“我为什么要觉得你是个怪人?喜欢自己的同性虽然不多见,但是也是存在的。”
祁桉在国外待过两三年,他在国外见到的这种事情太多了。
刚开始他看到这种事的时候,他还很害怕,觉得男男女女怎么可能互相喜欢在一起,后来见多了,他也就接受了。
“那你说,施忆南她知道了会害怕吗?”汪小雨小声问。
“这个我不知道。”祁桉的认真回答,他看着汪小雨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汪小雨点头:“当然可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那个的?或者说,你为什么喜欢施忆南呢?”
汪小雨愣住,她连忙低下头。
过了好久,她开口:“大概是在初中的时候发现的吧。从小我就不喜欢跟男孩子在一起玩,每次男孩子靠近我都会觉得特别的厌恶,那个时候小嘛,也没有想这么多,后来到了初中,身边的女同学们都情窦初开,有了心仪的男生,而看到那些男生,我心里一丝涟漪都泛不起来。”
“反而,看到好看的女生的时候,我会比较感兴趣。渐渐的,我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我尝试着让自己去喜欢男生,但是我发现自己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后来,我知道了我自己是大多数人当中的那群少数人。”
汪小雨,小声的说着自己的遭遇,眼神忽闪忽烁。
“后来我身边的朋友也渐渐的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他们开始不愿意跟我玩,觉得我是个怪人,觉得我心理有问题,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变得形单影只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没人愿意跟我玩。直到上了高中……”
“上了高中,你认识了施忆南是吧。”祁桉问。
汪小雨点头。
“我还记得那是在开学一个月后的星期三的下午,桌上摆着几张塔罗牌,我正认真的研究着呢。这时施忆南突然走到我桌前,她看着我笑,她说,非常高兴认识你,我的新同桌。
当时的她穿着校服,披着头发,整个人都像在发光,我只看了一眼就沦陷了。”
祁桉轻微的呼了口气,没有打断她。
“我知道,女生和女生是错误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
说着,汪小雨眼眶顿时湿润。
“汪小雨,其实你没有错,任何错都没有。”祁桉说道。“你选择喜欢人的性别没有错,你错就错在了喜欢的是施忆南。”
汪小雨抬头舒了口气,“为什么?”
“因为她和你不同啊,这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我才没有表明过心意。”汪小雨哽咽着说。
“没有人可以评判喜欢人的标准,你喜欢谁都没错。如果今天你喜欢的人是和你一样的,那么你们大可不必在意世俗的眼光,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可是,如果你喜欢的那个人和你不是一路的,你对她表明了心意,对人家来说就只能是困扰,那么你也就只能放过彼此。”
祁桉的话语认真且充满道理。
汪小雨被折服,她看着祁桉说:“从未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祁桉,谢谢你。”
她转头看向窗外的大街:
“少数人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下去呢。”
她看着祁桉说:“你不要告诉施忆南,我不想给她困扰。”
祁桉点头应下。
说,还需要他说吗?施忆南那么敏感的,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周二的下午,同学们吃过午饭都在教室休息。
施忆南却迟迟没有回来,祁桉问了问周围的同学,知道施忆南在学校的天台。
他来到天台,打开门,就看到施忆南坐在地上,带着耳机吹着风。
祁桉走到施忆南旁边坐下,施忆南感到旁边的动静,侧头一看。
她摘下耳机说:“祁桉,你怎么来了?”
他回答道:“看你迟迟不来教室,来看一下。”
施忆南收起耳机,看着远处的天空,突然说道:“你知道吗?汪小雨要出国了。”
祁桉点头:“我知道。”
施忆南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前几天在书店买书的时候遇到她了,她说的。”
施忆南哦了一声,“我真高兴啊,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愿意跟男生说话了。”
祁桉点头,他又说:“那天她和我说了好多话呢,你想听吗?”
施忆南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都知道。我也猜的到她要说的是什么。”
果然,祁桉心里的想法被证实。
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发现的?”
施忆南叹了口气,淡然说道:“我也忘了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发现嘛?这不很容易知道吗?连你这个才来不久的同学都发现了,我一直跟她在一起玩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祁桉问,“知道以后。”
施忆南抿着唇,没有急着回答。
过了一会儿,她徐徐开口:
“我自认我不是一个思想封建的人,同性恋什么的,我也可以接受,只是我没有想到会发生在我身上。但我知道以后最先的反应竟然是慌张,我突然间就接受不了了。”
“只有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你才会摸清你对一件事情的看法。什么先前说的尊重啊,不打扰啊,都是放屁,我发现我对这种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施忆南抬头望着天空,叹了一口气:
“之后呢,我开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我甚至有时候还会刻意躲开她,但是后来呢,有一天我又觉得她有什么错呢?我为什么要这么反感呢?她只是和我们不同罢了,好像接受也没有这么难,我没有跟她捅破那层关系纸,她的朋友呢,也只有我一个,她从不愿意和别人玩,她很好,我也不愿意伤害她,我们就这么以朋友闺密的方式相处,到现在也没什么事。”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施忆南说。
“是,挺好的。”祁桉回应她。
“希望她去了国外,可以好好生活,我听说国外很开放,也希望她可以找到自己的一生挚爱吧。”
“嗯,你的愿望一定会成真的。”
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施忆南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施忆南,我走了,再见。愿你此生能过的幸福。
发来的电话号码是一条陌生的电话号码,但是施忆南知道是汪小雨发来的。
她看向窗外:我亲爱的朋友,愿你一路顺风。也愿你有一天可以被世俗接受,找到那个可以陪自己走完一生的人。
四月份很快就过了中旬,意味着夏日也即将到来。
窗外梧桐树上的蝉鸣开始不停歇的鸣叫,橘子味的冰汽水也开始在贩卖。
江城这个地方每年夏天都非常疯狂的热,而且热的时间又比其他城市更早。
施忆南单手拿着一本作业本不停的扇着,“我去,这什么天气啊,这才五月份都还没到,怎么就这么热?那到了六七月份人还活不活啦?”
旁边的祁桉低头写着字,安慰道:“心静自然凉。”
施忆南把作业本重重拍在桌子上:“我受不了了,走,祁桉我们去买汽水喝。”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施忆南就拉着他离开了座位。
来到操场,祁桉不解的问:“不是说要去买汽水吗?小卖部在那边,怎么往篮球场走啊?”
“我们把陈嘉年也带上,他在打篮球,肯定也渴了。”
祁桉点头。
两人刚走到篮球场不远处,就看到林宝儿和陈嘉年面对面的站在篮球场上,说着什么。
林宝儿脸上有笑容,陈嘉年也时不时低头笑一下。
施忆南赶紧拉着祁桉停下脚步,做贼似的弯着腰偷偷的望着他们。
“我去,什么情况?祁桉,你知道吗?”
祁桉看着远处的陈嘉年淡然说道:
“哦,我听说他给人家送了一个星期的零食呢。”
施忆南兴奋的瞪大了眼睛,她笑着说:“啊,不是吧,真的?看来我的方法奏效了!”
过了一会儿,林宝儿转身离开,只剩下陈嘉年一个人傻笑着站在原地。
施忆南站直了身子,望着不远处的陈嘉年。
陈嘉年转头看到施忆南祁桉两人,心里突然一慌。
施忆南坐在篮球场边的石台,一脸诡异的笑着坐在她对面的陈嘉年。
祁桉一人在场上打着篮球。
她拿着一颗糖,递到他面前:
“吃糖吗?兄弟。”
陈嘉年摇头,“不用了。”
施忆南哦了一声:“也是,有了爱情的滋润,爱情的甜度,还tຊ需要吃什么糖呢,对吧?”
陈嘉年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他惊讶地看着施忆南,说道:“什么爱情啊,你不要乱说话哦,我跟你讲。”
“你不是喜欢人家林宝儿吗?”施忆南问。
陈嘉年,瞪大了眼睛,说话也变得结巴:“谁……谁说的?你有病吧?谁说我喜欢了?我一点也不喜欢她,OK?”
施忆南冷哼一声,“不喜欢?不喜欢你干吗一直盯着人家傻笑,还给人家送了一星期的零食,脑子有病啊?”
陈嘉年猛地站起来,施忆南被他吓了一跳。
他看着施忆南大声说道:“你别胡说,我不喜欢她,你要是在乱说,我就和你绝交。”
还没等施忆南反应过来,陈嘉年就走开了。
施忆南,站起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脸懵逼。
她生气的大喊道:“切,我这是在帮他,他还要跟我绝交,什么鬼啊?气死我了。”
这时,在球场上打完篮球的祁桉来到她身边,摇头勾唇笑了笑说:
“好啦,我的大小姐,别气了。”
“走,我带你去买橘子汽水。”
-
自从舒晨结婚,汪小雨出国。
施忆南最好的两个朋友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要是平时的话,她跟班上的每个女生关系都不错,但是自从出了新闻事件之后,她就不愿意跟班上的女生过多的交往。
现在她就变成了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反而是和孙雨菲的相处没有像之前那么针尖对麦芒了。
这天,齐严的18岁生日,祁桉和陈嘉年一起来玩。
因为齐严的朋友来参加的,也大多已成年,众人喝醉了倒的倒,睡的睡。
只剩下祁桉陈嘉年两人十分清醒。
哦,忘了还有一个呢,齐严喝醉了,拉着他身旁的一个人,一直在胡言乱语。
这时,他看到祁桉两人十分清醒,没有喝醉。
齐严坐到两人中间,一手拉着一个。
“祁桉,陈嘉年你们怎么不喝酒啊!”
陈嘉年连忙出声解围:“我们未成年啊。”
齐严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哦,是是,未成年还是不要饮酒了,哈哈。”
突然他看着旁边的祁桉的,一脸深情的看着他。
祁桉被盯的不自在,“你干吗?”
“祁桉?祁桉!”齐严突大声说。“为什么我们都有一个字念qi,那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祁桉十分不解:“你说什么呢,谁喜欢啊?”
“施忆南啊!”齐严说道。
“施忆南?”
齐严说道点头。
“你知道吗,那天,你给她唱歌,她看着你,眼睛都要冒光了,她眼里都是你,把我给气的哦!”
齐严开始自顾自的说:“你知道吗?老子可喜欢她了!我还记得我第一天见到她的时候,我当时一见到她,我就被惊住了,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生呢。”
“知道她是高一七班的后,我就开始追求她,原本我还以为会很难,但没想到连一个星期都不到,她就同意了。老子当时别提有多开心了!可是后来……”
说到这里,齐严开始哀嚎起来:
“可是后来,我发现她根本就不喜欢老子。”
说完,齐严拿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祁桉一脸淡然的望着他。
紧接着,他又开始说道:“她就是一个缺爱的孩子而已。遇到我就像是溺水的孩子,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可是我发现,她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都知道。”
“我带着她玩,给她买东西,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牵她的手的时候,老子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可是她呢,一点波澜都没有。我发现她不喜欢我,和她交往的那一个月,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时刻。但不到一个月,我们就分手了,我分的。”
齐严拍了拍胸脯骄傲的说。
随之,他看着祁桉:“你喜欢施忆南对吧?”
祁桉嘴角一抽,还是回答:“对,对。”
“那你表白啊?你还等什么呢?”齐严大声说,看样子十分的生气,“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像话吗?喜欢就冲啊,怕什么?”
“不是,我是因为……”
祁桉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管你是因为什么?只是让你跟人家表明心意而已,又不是让你跟她结婚,你那么紧张干嘛,就算不能在一起又怎样,至少对方知道你的心意,也算是没有遗憾了,不是吗?”
说完,齐严又灌了一口酒,突然他胃里感到一阵不舒服。
他往卫生间里跑去。
祁桉看他离开,终于叹了口气。
突然他转头就看到陈嘉年,盯着他。
“你又干吗?”
陈嘉年摇了摇头:“你看,连齐严都说了喜欢就要冲,你再墨迹下去,你就等着孤独一辈子吧。”
说完,陈嘉年走开。
祁桉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家副食店外,施忆南拿起冰柜里的一瓶水喝了下去。
突然她转头就看到孙雨菲和一个男生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施忆南皱了皱眉。
那个男生是谁呀?黑衣服,黑帽子,一身黑,怎么瞧着像坏人的样子。
两人经过她旁边时,停了下来。
孙雨菲看着她说:“嗨,施忆南,好巧啊。”
施忆南看着她皱了皱眉,她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孙雨菲以前和她遇见都是不会说这么客气的话的。
施忆南偷偷抬眸,看了眼那个男生。
男生压低帽檐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突然,施忆南看着孙雨菲说道:。巧什么哇,我在等你呢。”
孙雨菲啊了一声。
“你忘了,我们今天要去一起帮老师买资料啊。这是谁啊?”
施忆南问。
“这……这是……”孙雨菲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
“管他是谁,走,先去帮老师要紧。”
见孙雨菲不动,施忆南一把把她拉到自己旁边。
男生见状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身后。
“帅哥,我们先走了,下次再和你约。”
说完,施忆南拉着孙雨菲离开。
“施忆南,我……”
“别说话,快走。”施忆南小声说道。
等拐了个弯,看不见那个男生,两人就疯狂的跑起来。
跑了很远之后才停下来。
施忆南靠在墙壁上喘着气,“妈呀,累死我了,孙雨菲!什么情况啊?”
孙雨菲蹲坐在一边,“我刚才在那边买东西,他突然就拉住了我的手臂,还把一把刀放在我的背后,威胁我跟他走。还好遇到你了,吓死我了。”
“对了,你是怎么看出来不对劲的?”
施忆南冷笑一声:“需要看吗?你说话的语气就不对劲,你平时和我说话会这么客气吗?还有,那人穿着一身黑,大白天的演黑片啊,好歹也选择黑夜在动手呀,太不专业了。”
孙雨菲冷冷的笑了几声:“你可真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忘怼我几句是吧。”
“还不是因为你该怼。”
“我怎么该怼了?”
“因为你每次都诋毁我啊!”
“我诋毁你?还不是因为你讨人厌。”
“你才讨人厌呢!孙雨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