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
阮覃从混沌中缓缓睁眼，入眼是刺目的白，还有消毒水气息。
“阮覃？”病床一侧传来同事林秋雅的声音，“总算醒了，可把整个研究所的人都吓坏了。”
林秋雅眼眶通红，抬手拂过阮覃被氧气管缠住的碎发。
阮覃怔了怔，正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异常干涩。
林秋雅连忙说道：“你昏迷了好几天，嗓子因为那次事故些许受损，慢慢恢复就好了。”
阮覃点头，再一想起什么连忙艰难问道：“厂房……”
林秋雅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你及时拉断了总闸，除了搅拌室外其余地方没受任何影响。”
阮覃欣慰地笑了起来，侧眸看到林秋雅无名指上的钻戒，又有些歉意开口。
“没能参加你的婚礼。”
“行了，女英雄，你可是护住了整个科研厂。”林秋雅宽声说道，眼底闪过一抹心疼，“身体要紧，毕竟那搅拌室里的药剂……”
后面的话，她没能说出口。
阮覃的身体到底遭受了多少罪和后遗症，只有她自己知道。
正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抹熟悉的藏蓝身影走了进来。
林秋雅看到沈随，连忙起身。
“你们夫妻聊，我先出去了。”
阮覃笑着目送她离开。
沈随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苹果一圈圈削着皮。
“国家培养一个航天人不容易，别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他沉声说道。
阮覃怔了怔，轻声道：“突发情况，没想那么多。”
“你爸已经为国捐躯，别让你妈再担心你。”沈随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再用牙签戳好递给阮覃。
阮覃愣住，这般悉心的被他照顾，好像是第一次。
“谢谢。”她接过苹果放入嘴中，甘甜入心扉。
沈随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移开了视线。
“结婚证在哪，我过几天带去。”
阮覃嚼着苹果的动作一顿：“非要这么急吗？”
“和登记处那边已经定好时间，不好改期。”沈随说道。
阮覃沉默了，嘴里的苹果瞬间如黄连般苦涩，难以下咽。
真的只是因为定好时间，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要跟她撇清关系吗？
她以为他是来看望自己，原来是她的自作多情。
阮覃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病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她偏头一看，高蔓雯捧着一束康乃馨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沈随蹙眉看着高蔓雯。
“自然是来致敬我们的女英雄。”高蔓雯笑着说道，视线在阮覃身上转了一圈后停顿在沈随身上，“顺便来提醒你，晚上别忘了去我家吃饭。”
一旁沉默的阮覃愣住。
她努力想稳住情绪，但旁边的心电图检测仪却暴露了她此刻的不平静。
沈随扫了一眼电子显示屏，蓦地从座椅上站起来。
“有事打电话，我先走了。”他对阮覃说道，随即转身往外走。
高蔓雯也跟着沈随一并走出病房，关门之际她看着阮覃，笑意颇深。
“女英雄，再见。”
阮覃蜷紧手指攥紧床单，手背上的输液针管回了血，一圈一圈的血色刺红了她的眼。
医院外。
沈随迈着大步往外走，后面的高蔓雯追得气喘吁吁。
“师哥你慢点走，我穿着高跟鞋呢。”
沈随顿住步伐，板着脸看向她：“蔓雯，以后有些场合注意点分寸。”
高蔓雯眨了眨眼，故作懵懂道：“我刚才没说错什么啊，你晚上是要去我家吃饭，和我爸探讨南岭二号卫星的相关事宜，不是吗。”
沈随表情严肃了几分：“我不想阮覃有任何误会，希望你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