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啊,欣丫头跳湖自尽啦。”
纪知知想要张嘴呼救,冰冷混合着泥沙的湖水往鼻腔里灌,刺激的她肺部生疼。
原本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
她拼命往上游,却发现脚被人用力的往下拉。
刚想运气将扯她后腿的人甩开,丹田竟空空如也,身子骨更是弱到不行。
这才想起来,自个与人斗法,不料遭人暗算,不甘就这么冤死,便自爆丹田,与那人同归于尽了。
难道她这是穿了?
我靠,这情况,是刚穿越就遇上谋杀了呀!
纪知知水性不错,屏住呼吸,与那人扭打在一起。
不过,躲在水中的是个强壮的男人,她现在这副身体,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他掐住脖子。
纪知知翻着白眼,极度不甘的晕了过去。
“救上来了,救上来了,大伙都赶紧让开,腾个地。”
“还有气,二根家的,赶紧去把张郎中请来。”
“顾家二郎,去私塾把你大哥叫回来。”
“欣丫头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就算不乐意做顾家的童养媳,那也不用寻死啊!”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啊,欣丫头在来到王家村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相好的,不过那人在前几日,和王四家的闺女定下亲事了。”
“你说,欣丫头会不会因此想不开,才跳湖的?”
“……”
耳边嘈杂的议论声,纷乱的脚步声,在纪知知昏昏沉沉之际,涌入耳中,还有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一起冲击纪知知的大脑。
还没缓过神来,感觉被人抗在肩膀上,头倒着,后背被人用力的拍打,令她张口吐了好几口水,随即又被放了下来。
“咳咳。”
纪知知费力的睁开眼睛,视线还有些模糊,看见人影不断在眼前晃。
离的最近的是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瘦弱妇人,妇人皮肤蜡黄,脸上无肉,额突睛深,典型的寡妇命格,又因鼻头圆厚,双眼干净清澈,是个难得的忠诚善良之人。
她半抱着自己,心疼的表情挂在脸上。
“醒了醒了,刘寡妇,欣丫头醒了。”
抱着自己的妇人听到婆子的喊叫,小心的将纪知知挪了挪,好舒服些。
“欣丫头,你咋想不开,跳湖了呢,顾家穷是穷了点,但只要踏踏实实的干,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刘寡妇说。
“你那相好的已经定下亲事,两人就彻底断了,好好过日子才是真,别净想那些有的没的。”这个妇人有些眼熟,但不记得叫什么。
“四海家的,混说什么呢,什么相好的,欣丫头才刚醒。”刘寡妇呵斥道。
大宋女子地位不算低,女子和离或被休亦可再嫁,宋仁宗的第二任皇后,便是和离妇,但这却不包括不守妇道之人。
这个妇人这般说话,是当真为了纪知知好还是别的,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被骂的妇人努努嘴,翻了个白眼轻哼:“……本来就是,还不让人说了!自个就是个寡妇,倒管起别人的事来,也不嫌晦气。”
纪知知救回来了,众人忍不住七嘴八舌,有关心的,也有落井下石看好戏的。
对两人的吵嘴,并不阻挠。
而原本就虚弱的纪知知,一口气没提上来,又撅了过去。
再次睁眼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擦黑,她动了动手指,发现手上握着东西。
顺着视线往下看,是个小女娃娃的手。
她大概也就两岁左右,扎着两个小髻髻,蜷缩着躺在她身旁,脸上还挂着泪珠,这会睡的正酣。
纪知知想起来,这个是顾家最小的丫头,叫顾卿茗,上个月刚刚满两岁。
挨在床边上的是顾家老二,叫顾卿锡,今年七岁。
此时头一点一点的犯着困。
原身的夫君,顾家大郎,叫贺擎饶,今年十二岁,已经上了私塾。
好像去年就已经中了举人。
纪知知抬眼打量着房间,房子是不错,用的是青砖,也很宽敞,就是没一件像样的家具,纪知知记起来,顾家原本家境殷实,因为给范氏治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如今,穷的就剩下这栋房子。
纪知知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她二十二世纪的玄学大佬穿成村姑也就算了,还带着两个拖油瓶,有两个拖油瓶也就算了,还是个没有自由之身的童养媳。
老天爷,你玩我呢!
纪知知郁闷之际,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穿着半旧的暗蓝色长衫少年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他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却已品貌非凡。
纪知知想,假以时日,这少年定能长的“祸国殃民”。
这个少年正是纪知知的未婚夫贺擎饶。
“既已醒,自己把药喝了。”
贺擎饶出声,打断了纪知知的遐想,她这才注意到,贺擎饶手里拿着碗,碗里的药还冒着热气。
纪知知闻了闻,是祛风寒的药。
她在水里泡了许久,乍暖还寒的时候,很容易感染风寒。
纪知知也不矫情,接过碗仰着脖子,一口闷了。
贺擎饶接过碗,欲言又止,看了纪知知一眼,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房间,顺便将门带上。
纪知知撇了撇嘴。
还以为贺擎饶会问她点什么,没想到竟然这么沉得住气,一声不吭。
她身上现在还没什么力气,也没想好怎么跟贺擎饶说,不问更好。
纪知知躺在床上,以为贺擎饶不会再来。
没想到过了小半个时辰,贺擎饶端着一碗粥进来了。
粥不是很浓稠,但里面放了红枣,喝上一口甜滋滋的,纪知知很饿,但只喝了一小半就停下来,将碗搁置在床沿上。
她已有原主的记忆。
知道这个家很穷,已经快揭不开锅。
贺擎饶能上私塾,是因为贺擎饶的父亲母亲还在世的时候,给他交的束脩。
这种情况,有一碗加了红枣的白米粥,已经非常难得。
她不能喝完,得给两个小的留着。
“锅里还有,明天早上醒了,再热给他们吃。”
贺擎饶这么说,纪知知就不客气了。
她本来就饿,小半碗粥怎么够她填补的,一碗粥很快就见底,干净的就像洗过一样。
“还要?”
纪知知摇头,她现在还虚,不能吃太撑。
贺擎饶接过碗,这次没有出去,而是将碗放在一旁的矮桌上,他则坐在离床不远的小木墩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你没有什么话与我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