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潮新的产品本来准备下个月就发布,但现在他们决定要再加入GND的读写技术。估计新品的发布,要到明年了。”
祁远开着车同副驾的骆以谦说起最近的工作,骆以谦目视前方,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想什么呢?一大早起来就注意力不集中,最近还在忙别的事?”
“忙,在追女朋友。”
祁远惊地“啊”出声,手上一着急还按开了雨刷。幸好前方路口亮起红灯,祁远拉起手刹,调转身体。
“是谁?”
骆以谦无奈地瞪了眼祁远,他那瞪着眼睛马上要在车里站起来的样子,真是比在马路上看到大象都惊讶。
“你不是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一向敏锐嘛。”
祁远地眼睛转悠几下,随后拉着安全带重新端正姿势。
“真是田凡?”
骆以谦反射性地一笑,“怎么这么问?”
变了绿灯,祁远放下手刹缓缓行驶。
“田凡当然是个好姑娘,我只是有些惊讶,你会这么坦诚。”
“因为我暗恋了敏菲姐这么多年,所以觉得我对待感情会遮遮掩掩的?”
好兄弟没有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当然是好事,但祁远心里总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你做事当然都是坦荡的,那人家姑娘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说到这里,骆以谦伸手整了整安全带,“才刚开始,还是要有耐心一些吧!”
祁远脸上可是乐开了花,“就是人家还什么都不知道呗!”
骆以谦把头瞥向窗外,懒得搭理祁远那猖狂的笑声。
两个人来到齐潮,一出电梯就看到田凡坐在工位上专心地打着字。祁远拍拍骆以谦的肩膀,挑挑眉以示鼓励就双手插兜地走去自己办公室。
骆以谦整理下衣服,朝里面走去。田凡听到声音,起身向他问好。
“骆总,您本周的主要会议安排和行程已经发您邮箱。我打印了一份纸质版,放在您办公桌上了。”
“好的。”骆以谦正要继续走,又回头面向田凡。
“送你的书,有看吗?”
田凡一愣神,书被她随手一放,连封页都没细看。
“我……正在看。”
骆以谦点点头,“你刚担任特助,那本书看一看,有助于你更好的面对新的环境。”
“好的,我会认真阅读的,谢谢骆总。”
田凡重新坐下,手上不停的回复和整理各种信息,脑子里却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自己这真是找了个导师型上司吧?
下午开会,田凡和林棵坐在一起,听着会上你来我往的内容,林棵用手肘碰碰田凡。
“你那天送骆总回去后,他没说什么吧?”
田凡摇摇头,“怎么这么问?”
林棵往前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道,“我哥说,那天咱们在玩儿桌游的时候,他能感觉到骆总隐约有些不高兴。”
田凡眼珠一转,难道是因为这个他才送自己书?不过,非工作时间的休闲娱乐,也没有其他不良行为,这也是上司要管的事情吗?
“我那天好像没有什么失态的表现吧?”
林棵也低头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没有的,除了骆总去舞池里,把你捞出来。”
田凡闭住眼睛,眉心挤出了皱纹,她怎么就没反应到这一层。
“你还好吧?”
林棵看田凡没说话,小心地又问了一句。
“没事,就是要好好读书了。”
田凡把刚刚销售总监说地内容简要记录在笔记本上,侧头又向林棵问道。
“你呢?被你哥哥撞见……那个环节,有说什么吗?”
这回轮到林棵无话可说,想到回家后林杞莫名涌起的几分愠怒,和自己直到昨天回公司前都有些刻意地讨好。
“哦,没什么,我都这个岁数了,好多同龄人二胎都有了,没事。”
两个人默契地低下头,耳朵听着会议内容,心里却各有各的烦忧。
李慕芫一回到宿舍,就看到田凡带着眼镜正捧着书看得认真。
“最近又有什么新的项目了吗?还需要再学习呀?”
田凡叹口气,“领导安排的隐性工作,我正在努力完成。”
李慕芫好奇地从田凡手里把书拿过来,“《道德动物》,骆总觉得你没有道德?”
田凡一把夺过书来,“他是觉得我太单纯了!干不好特助这个复杂的工作。”
李慕芫开了玩笑,乐着往自己座位走,脚下却一滑,捡起来一看,两只眼睛都瞪大了。
“凡凡姐,你居然搞到了首映票!那咱俩就不用看夜场了,这场导演和演员都会来呢!”
田凡莫名奇妙地从她手里拿过那两张电影票,“我没买啊!你从哪儿找到的?”
“就,地上掉着的,我不小心踩到了。”
地上?田凡看着一桌子都是每天拿进拿出的物什,唯一可能有夹带的,就是这本书。
“可能是骆总夹在书里忘记了,我明天去还给他。”
田凡拿过票放进手包的夹层,李慕芫侧着头,“骆总也喜欢看电影,但这是两张票呢,骆总这是准备和谁一起去呀?”
“领导的私事还是少打听,有时不知道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李慕芫狠狠一点头,“对,知道的多了,还要被领导逼着读书。”
“你单词背了吗?上次模考成tຊ绩怎么样?……”
田凡互相伤害地输出,让李慕芫赶紧抱头求饶。伸手摸摸那本书,自己是骆以昭粉丝的事情还是别让骆总知道的好,不然自己这挑灯夜读的功夫就白费了。
晚餐后,老骆总喊上两个儿子陪自己到菜园里看看。
“你爱吃小番茄,刚摘下来的这种是最甜的。”
骆以谦端着盆接着父亲摘下来的小番茄,骆以昭在旁边的水管冲洗另一盆,还不忘调皮,“爸,这个叫‘圣女果’。”
“哪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名字,我就一直这么叫的,也不耽误你吃。”
骆以谦扭头对弟弟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骆以昭吐个舌头以示反击。
“行了,这一盆你拿上,洗干净了给你妈也尝尝。”
老骆总把刚摘的一盆递给骆以昭,端着洗净的边吃边往旁边的凉亭走。
骆以昭明白,这是父亲有话想同骆以谦说。朝哥哥使个眼色,便端着盆子坐上通行电车回去。
“尝尝,这是爸爸亲自给你种的。”
老骆总把几颗圣女果放到骆以谦手里,骆以谦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看着儿子拘谨地样子,老骆总双手放在藤椅的扶手上,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以前我忙着生意,后来你妈妈又出了事,我对你管的严,又把很多情绪上的压力带到家里。你留学后自己跑去香港发展,我知道,其实就是想离我远点。”
骆以谦抬头看着父亲,“爸,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那是因为你懂事。可孩子‘懂事’,有时就是父母的失职啊。”
父亲在骆以谦党的印象里,一直是严厉又忙碌的,虽然他对自己总有着高要求,但那也是因为他对自己有着高期待。老骆总虽然严格,对他有过责备,也有过质问,但并不是真的对他不好。
可这样自我反思般的话,骆以谦在以前从未听到过。白发可以染黑,但心的衰老是无法掩饰的。这是他第一次真的体会到,父亲,老了。
“那天我打电话质问你,赫家参股齐潮的事,其实并不是觉得你做的不对。”老骆总垂下眼睛,提到赫家他总会露出这样惆怅的神情。
“以前你们都还小,大人之间的事情不该让你们承受。但现在你也长大了,成年人的世界利益横飞,你们也很难再像幼年那样,肆无忌惮的相处了。”
“爸,”骆以谦把手里剩下的圣女果放回盆里,“我和赫敏菲并不是需要您担心的关系。”
“这个我知道。”老骆总抬手制止住儿子急于解释的话,“赫敏菲的心性和他奶奶一样,表面上平易近人,实际对财富、地位、阶级看得比谁都重。像我这样靠妻子上位的人,他们是看不上的。”
骆以谦握住双手,这样的话他听被人说过很多,但公司是在父亲手中成长壮大的,他从未听信也不在意这些流言。可从父亲口中真实的听到,让他顿感一股无形地压力笼罩全身。
“敏菲那姑娘在你母亲走后,的确帮助和照顾你很多,这一点我很感激赫家,这些年在生意上也对她们多有谦让,但如果要和她们做亲家,爸爸是不能接受的。”
骆以谦不由得皱起眉头,“爸,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逢场作戏罢了!”老骆总的一声嘲笑让骆以谦不明就里。
“赫敏菲在法国不过就是开了个艺术馆,她懂什么经营管理?她在网上的那些新闻,不过就是塑造个人形象的营销手段。她的能力如何,这次GND的收购你不就见识了嘛。”
对信息的获取能力,是经商的基本。老骆总的这番话,直戳骆以谦内心最不愿意面对的真相。
他其实一直好奇,自从赫敏菲回国,他们几乎都在一起工作,他实在想不出,赫敏菲是什么时候能同尤哲轩有感情上的联系。就算是曾经有过交集,那关于齐潮要收购GND的项目这件事,他们是怎么能够那么有“默契”的同时出手。这个疑问他早已产生,但一直不愿去往另外的方向想。
“赫敏菲不是赫老太太,野心有余,能力不足,和这种女人在一起,是要吃大亏的。”
老骆总直言不讳,骆以谦也清楚父亲说的不是错话。
“爸,赫敏菲已经有男朋友了。”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离婚都很普遍,一个男朋友,有什么重要。”老赫总伸手又吃了两颗圣女果,对于骆以谦的回答显然不满意。
“爸,我有属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