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西市的夜已黑透,星星被一团团云和城市的灯红酒绿遮得严严实实,一颗也看不见,只见半个月亮挂在高楼旁,若隐若现。
米情从一个豪华小区出来,往家里慢悠悠走,她头发至肩,自然披下,发尾自然内扣,圆脸大眼睛长睫毛,脸蛋白嫩,神情间满是十几岁的青葱稚嫩,长得像个可爱的洋娃娃,她手里拿着刚赚到的几十块钱,嘴角扬起笑容,将钱放进钱包里。
走过豪华区,在一个小巷子拐角有一家奶茶店,漆黑中只有那两盏路灯,奶茶店装饰别具一格,与小巷子的黑漆和老旧迥然不同,奶茶店里面明亮而华丽。
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十元的票子,走进去。
2010年奶茶这种饮品刚流行不久,很多人都喜欢吃里面的珍珠,她看了眼,左手食指指向珍珠奶茶那几个字,右手比划了一个数字“2”,像比耶一样,嘴巴弯弯的。
买奶茶的小姐姐晃了晃神,微微一笑,明白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钱。
米情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不是她不想说,是她从小因事故失声变成了哑巴,其实只要她不说话,没人看得出来。
手语这个东西,只有熟悉的人才看得懂。
米情拎着两杯热腾腾的珍珠奶茶从店里出来,心情洋溢着喜悦,过了拐角,身后的脚步声杂乱无章,越来越快,越来越近,米情刚想回头时,被三个人拎到了墙角。
四处无人,她无法呼喊,出不来声。
风声呼啸,从她耳边掠过。
对面是三个比她个子高的女生,与她同校,她在学校见过好几次。
为首的女生长发到腰,眉眼间是凌厉的神色,她嘴角嚼着口香糖,一身社会痞气,“叫啊!你叫啊!臭哑巴!在学校里治不了你,在这里看你还往哪里跑!”
旁边的两个小跟班按着米情的肩膀,米情的眼睛在暗处晶莹地发亮,她一身静谧的气质,心也如夜一般沉静,盯着眼前高个子的女生,在学校堵她好几次,学校里老师对她关照有加,没人敢做什么。
高个子的女生将口香糖吐在地上,发出夸张的声音,看着对面这个“洋娃娃”,眼里满是嫉妒和威胁,“再次警告你,在学校里离庄程远点,你这样的人,没资格和他在一起,懂?”
米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高个子女生被惹怒,“扒了!”
按住米情肩膀的女生开始扒她衣服,黑漆漆的巷子口的阴暗角落,撕缠的声音被黑暗掩盖,不远处烧烤店隐约传来醉酒男人信口胡邹的聊天声。
米情发不出声音,也算准了这一点,三个女生才敢这样大张旗鼓地欺负人。
奶茶掉在了地上洒了一地,米情看着地上的奶茶,那是她刚买的奶茶还是热的,一口没喝,就洒了满地,心里不再沉静,可爱的洋娃娃要爆发了,她拼命挣脱,手臂挣脱开。
高个子女生见她力气这么大,先是很惊讶,然后喊道:“给我扒光了,让她小小年纪就勾引别人男朋友!”
米情喊不出口,话到嗓子眼就卡住了一般,急得脸红,她不是想喊救命,就是气得发颤,想骂一句:谁特么抢你男朋友,脑子有毛病!
米情将褪去一半的外套重新穿好,眼睛里是战斗的欲望,高个子女生勒住米情的脖子,米情用力一甩,将女生甩到了旁边的水沟里。
“操!你完了!给我上!”四人在水沟里厮杀,米情似乎在等待机会,等待三人衣服全都湿透的机会,她趁机拿出兜里的防狼电棒,朝三人电去。
夜晚呼啸的风声中,响起女生们的阵阵惨叫。
水沟里躺着三个人的身躯,无法动弹。
米情不以为然地扫了眼,转头看着掉在地上的珍珠奶茶,珍珠洒了一地,奶茶店已经关门了,她有些失落,那是她要送人的,她瘪着嘴看着满地黑球球,眨巴着大眼睛,长睫毛上有些许水珠。
她蹲在地上看了会,唉声叹气地打算走,没想管那三个人,然而,她刚站起身,就想起了警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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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坐着四个女生,三个人身上满是泥水,头发也湿透了,身体刚回复力气,米情却淡定地坐在一旁,等着来警察局捞她的人,她对周遭一切很熟悉似的。
米情将警察叔叔教育她们的话像耳旁风一样,左耳听右耳冒,她很无聊,低头玩自己的裙子。
警察叔叔看到门口进来的少年,才停下口中的喋喋不休,“半年之内,第三次了!”
少年从门口进来,他身后背着一把吉他,个子高挑,身材极好,短发过耳稍长,眉目深邃,骨相立体,浓颜系长相,有一副清冷的面孔,气质中带有一种经历过沧桑的成熟,他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去,走到米情身边。
三个狼狈不堪、满身泥点的女生看到他,直瞪瞪地看着这个大帅哥,一脸震惊,眼睛里冒粉泡泡。
厉夕岩没回应警察叔叔,先检查了一遍米情有没有受伤,他抬起她两只胳膊,从前到后看了一遍,才放心。米情像个洋娃娃一样任由他摆弄,看见他时,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有了变化,眼神带笑。
米情仰起头,看着他深邃漆黑的眸子,她抬手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然后手指捻动了几下,然后两个手掌做着在外人看来奇奇怪怪的动作,她动作熟练,带着她特有的俏皮可爱。
厉夕岩摸了摸她的头,清冷的面容有了一丝温度,他笑了下,“没事就好。”
他们从派出所出来时已经九点多了,另外三个女生分别被家长领走,厉夕岩牵着米情出来,挡住了其他人的去路,他面对着三个女生,直接无视了家长,他眼神泛着寒光,表情冰冷,看着她们,“再欺负她一次试试!”
三个女生看见这副想杀人的表情,吓坏了,委屈巴巴地扫了眼他身后的洋娃娃,然后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样子,一脸委屈地就想哭出来,厉夕岩没等她们眼泪出来,放下狠话就拉着米情走了,留下了一袭背影。
身后传来家长的呵斥声。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谁欺负谁啊!没人管的野孩子!”
厉夕岩冷哼了声,没理他们。
他知道这事和家长说没有意义,家长如果能把孩子管好,就不会出现霸凌这样的事,他从小没有亲人,一个人长大,什么人都见过,最清楚一个孩子怎样变坏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