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纸上舒展大气的‘和离书’三字,褚堂曦诧异无比。
他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不可置信问:“你是认真的?”
柏月莹神态淡然,她瞥了蒋佳彤一眼,语带深意:“只要你签了,立即就能名正言顺给这位蒋姑娘一个名分。”
蒋佳彤闻言眼神一变,立即拉扯褚堂曦衣袖,含泪看着他。
褚堂曦立即压下心中情绪,沉下眉眼应允:“好。”
眼见他接过和离书,柏月莹松了一口气。
正要落笔,却忽听褚老夫人尖利的声音传来。
“不可!”
屋内几人循声望去。
便见褚娇娇扶着褚老夫人在佣人的簇拥下急急走来。
一时间,镇国公府灯火通明。
褚老夫人一把夺过和离书,斥责柏月莹:“胡闹!堂曦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柏月莹心一沉,知道错失良机。
见她不说话,褚老夫人又缓和了脸色:“莹儿,我知你只是在气头上才提出和离,你放心,祖母定给你撑腰。”
言罢,褚老夫人看向蒋佳彤:“大胆,竟敢蛊惑我孙儿和离,自打你来了,便将这国公府扰得不得安宁,我是容不得你了。”
蒋佳彤脸色发白。
“祖母!”
褚堂曦却是倏然掀袍跪下,背脊挺直:“孙儿发过誓绝不负她,孙儿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连一个女子都护不住。”
褚老夫人脸色一变。
左右为难半响,痛心疾首的指着褚堂曦:“你这个孽障,我是管不住你了……但是她若要入府,只能为妾。”
随即又看向柏月莹:“莹儿,是我对不住你。”
柏月莹缓缓抬眸:“祖母,若是让蒋小姐为妾,外人岂不是该说国公府忘恩负义了?”
褚老夫人一顿,以为她是退了一步,随即惊喜地握住她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
“堂tຊ曦,还不快多谢莹儿,愿为你退一步,答应你娶平妻。”
褚娇娇不满哼哼:“这是她该做的,为人妇本就该大度,照我说,哥哥想娶谁还用她同意?”
一片喜庆里。
柏月莹又淡淡道:“只要镇国公把和离书签了,我不是你的妻,自然阻不了她进府。”
众人都呆住了。
褚娇娇先反应过来,冷嗤一声:“柏月莹,你与我兄长是先帝赐婚,和离是不把先帝的旨意放在眼里。”
“祖母已经为你做主了,我兄长的救命恩人只能为妾,威胁不到你的位置,你做戏也该到此为止了!”
“更何况,柏府就剩下你一个人,离开了国公府,你还能去哪。”
柏月莹只记得一股气血涌上心头。
是,她现如今确实是孤家寡人。
柏家四世三公,九代单传,只剩她一人。
她父亲乃是先帝亲师,为护先帝而死,谥号“文正”。
先帝本是为护住她才将她赐给褚堂曦,谁知却将她嫁入了狼窝。
柏月莹沉下脸,朱唇紧抿。
褚老夫人和褚娇娇对视一样,以为她妥协了。
柏月莹又语气薄凉的开了口:“既知我与褚堂曦是先帝赐婚,还要抬蒋姑娘为平妻,破坏先帝赐婚,是对先帝不敬,不知蒋姑娘有几个脑袋可以掉啊。”
柏月莹语气里的嘲讽让褚家祖孙三人一时都说不出话。
褚堂曦嘴唇抿成一条线。
就在这时,蒋佳彤忽然晕倒在地。
“彤儿……”褚堂曦脸色大变,抱起蒋佳彤直接冲了出去。
褚娇娇狠狠瞪了柏月莹一眼,抱怨道:“都怪你,丧门星,娶了你府中就没安宁过。”
柏月莹没有搭理她,告退了。
一夜过后,便有下人来禀告柏月莹道蒋佳彤醒了。
谁知,刚打发了下人,褚堂曦便周身气压低沉的踏入厢房,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厌恶:
“如你所愿了,彤儿如今只能做妾。没成想你心机手段如此了得。”
柏月莹微微一诧:“她愿意做妾了?”
之前不是宁愿离开都不愿破坏这个家庭么?
现在又愿意做妾,那之前满口的清高,寡廉鲜耻,现在哪去了?
柏月莹话音一落,褚堂曦瞧着她的眼神和冰刺一样。
“彤儿在乡野长大,心思单纯,自是比不上你这等高门贵女的手段,日后进了门,你若是针对她,我绝不容你!”
柏月莹心中一震。
这话……竟和他前世警告自己的话一样。
柏月莹只觉荒唐,又莫名涌起一股悲切。
她轻叹一声:“看来国公爷是对蒋姑娘情根深种。”
褚堂曦却没听出她话语里的讽刺,冷峻的眉目染上一丝柔和:“彤儿心地善良,我当初奄奄一息,衣衫褴褛她也愿救我,更是经常赠医施药,对病患如同亲人一般,你这等浸泡在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女子比不上她千分之一。”
说完,褚堂曦便拂袖离去。
柏月莹看着褚堂曦的背影,嗤然一笑。
勾搭别人的夫君,还勾出高贵感来了?
这次和离没成,柏月莹便继续想法子。
只是,法子还没想出来,第二日,便有下人来禀:“夫人,御药堂的掌事来了。”
柏月莹一愣。
京城大多数药庄都是柏家的,柏家只剩她一人,她出嫁,这些药庄便都是她的嫁妆。
御药堂的钱掌事更是跟随母亲的老人了。
非寻常事,掌柜的不会来找她。
钱掌柜一入内,便跪在地上:“小姐,镇国公带着他的姨娘来药堂,亲口说小姐已经应允将铺子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