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的时间，在混乱里飞快地溜走。
沈烟和蒋母打架的事情也是传得沸沸扬扬，知青点的人都知道了。
看到沈烟回来，杨萍凑过去问她，“真打架了？”
沈烟面不改色地回，“没打架，我只是正当防卫。”
杨萍之前担心过沈烟会稀里糊涂和蒋明旭复合，现在看来，最后一点可能也被沈烟掐断了。
竖了竖大拇指，“不憋屈，不受气，这才是咱们女同志该学习的品质，以后我得向你看齐。”
沈烟被逗笑了，“不怕别人说你泼辣？”
杨萍摇头，“如果泼辣能让自己不被欺负，我也想泼辣一些。”
人都有劣根性，性子懦弱的人往往是最吃亏的。
泼辣的人，或许会给人不好相处的感觉，但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没必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沈烟长得漂亮，初次见面会给人温柔娇媚的感觉，就像一朵被呵护得很好的玫瑰花。
工作的时候她雷厉风行，办事干脆果断，也有人私下里嘀咕过她性格强势，和外表看起来的完全不一样。
但更多的人觉得，沈烟是很好相处的女同志。
这次和蒋母打架，算是让她彻底背上了泼辣的名声。
敢和婆婆打架的人很少。
和前婆婆打架的，更是少数中的少数。
沈烟不过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就敢做到这一步，要是有人给她撑腰，那还得了？
蒋明旭回家吃午饭，也听说了这件事。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以前的沈烟，不仅对他好，对长辈更是没得说。
洗衣做饭她抢着做，每次去公社也会给他们买补身体的麦乳精、鸡蛋之类的食物。
甚至还把自己的工资上交……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和长辈动手？
“妈，您是不是夸大其词了？”
蒋母正在气头上呢，儿子居然不站自己这边，心里更加窝火了。
“你怀疑我胡说八道？”
蒋明旭有些头疼，“我没这个意思。”
蒋母哼了一声，“那么多人看着呢，我还能空口白牙诬赖她不成？你看看，我头发都被她薅秃了一块！”
蒋睿大口大口地扒饭，生怕自己吃少了一点，一边含糊不清地问：“奶，你们为什么打架？”
孩子还小，有些事情他接受不了，哪怕心里再怎么窝火，蒋母也没把原因说出来。
这会儿蒋睿主动问，蒋母只是嗔了他一眼，“大人的事情你少打听。”
怕他听了外边的流言蜚语，心里难过，蒋母又说：“要是有人跟你胡说八道，说你不是蒋家的孩子，你就回来跟奶说，奶去撕烂他们的嘴。”
蒋睿哦了一声，没放在心上，他和爸爸长得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是蒋家的孩子？
如果他不是，那爸爸肯定也不是。
看着蒋睿的表现，蒋母都想骂他没心没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转念一想，只要他不当回事，就不会被外头的人伤到，这也是件好事。
拿着筷子，把一大半炒鸡蛋扒拉到蒋睿的碗里，“多吃点，读书也很辛苦，要是不吃饱，到了下午会饿得头晕眼花，还怎么听课？”
蒋睿没有拒绝，乐呵呵地说：“奶，你对我真好，谢谢奶！”
大孙子高兴，蒋母就高兴。
摸了摸他的头，一遍遍地说让他多吃点，把身体养得壮壮的。
蒋睿也不客气，让他多吃，他真就这么做了。
家里就他一个孩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多吃一点饭菜怎么了？
蒋明淑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和他的亲娘一模一样。
好吃懒做，而且还自私到了极点，只想自己吃好的，喝好的，完全不管别人有没有吃。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放在陈糖和蒋睿身上，根本就不可能！
又偷偷地瞪了一眼蒋明旭，也就是大哥眼瞎，才会看上那种自私自利的女人。
她是真的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把自私自利当个性鲜活。
甚至还觉得陈糖可爱，这真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被人瞪了一眼，蒋明旭心里纳闷，他什么都没做，把气撒在他身上做什么？
他还想问问沈烟和亲娘打架的原因，但蒋睿还在，看其他人的态度，应该是不想让蒋睿知道内幕，只能暂时忍了下来。
看着蒋睿的吃相，蒋明淑就气不打一处来，别人愿意让着蒋睿，那是他们的事。
她可不愿意惯着。
手一伸，蒋明淑端走了炒鸡蛋，把自己的那份往碗里一扒，端着碗去院子里吃饭去了。
蒋母骂她，“你都多大的人了，少吃一口会死吗，跟小孩子抢吃的，你也不知道害臊！”
这种话蒋明淑听过太多次，每一次听，都有把饭桌掀了，拉所有人一起饿肚子的冲动。
“小孩子吃那么多，也不怕撑着！而且我吃的是自己的份，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凭什么让着他？”
蒋母害了一声，“你是他的亲姑，你说该不该让着他？”
“亲姑又不是亲爹娘，谁生的孩子谁疼，你们愿意偏心他是你们的事，不要和我扯上关系。”
当初陈糖刚来他们家的时候，蒋明淑也是很喜欢这个嫂子的。
陈糖是城里人，她对陈糖有种天然的崇拜感。
后来发现，陈糖来了家里，她和沈烟要干的活更多，还得被人挑刺，一会儿是做的饭菜不好吃，一会儿是洗过的衣裳有了褶子……
慢慢地，她就讨厌上了陈糖。
等陈糖抛夫弃子回了省城，这种厌恶更是到达了极点。
连带着蒋睿，都让她讨厌。
蒋明淑以前也说过让蒋明旭管管他的媳妇，可蒋明旭总是偏心着陈糖，觉得她以前没干过活，没道理嫁进他们家就要当牛做马。
而且她脾气直爽，有什么说什么，大家互相包容一些就好，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蒋明淑表达过几次不满，每次都没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后来只能把陈糖当空气。
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蒋明淑心想，就该把蒋睿送还给陈糖，看着就碍眼！
也难怪沈烟要离婚，这样的日子过一辈子，真的很可怕！
蒋母还想骂蒋明淑几句，被蒋明旭制止，“明淑没说错，您别惯着他。”
然后，蒋明旭又想到了沈烟，以前有什么好东西，她最多就吃两口，剩下的几乎都给了蒋睿。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不想吃吗？
如果她是蒋家的孩子，会不会像明淑这样，为自己争取该有的东西？
想着沈烟以前受委屈的样子，蒋明旭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是不是积攒的委屈太多了，所以她才会突然变了个人？
那天晚上，他不愿意进洞房，应该就是最后一根稻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