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祥楼。
奢华屋内,就连床榻的帐帘都是金丝纱制作而成,顶端挂着错落透白的水晶。
一女子手抱琵琶,施步走进,姿态曼妙,见者称佳,
“公子,皖月来了。”棋容立于李厌舟身侧。
男人艳绝的面庞一半落于阴影一半落于阳光下,长睫一闪,“进来。”
皖月脸上溢出淡淡的笑容,抱着琵琶,“公子今日怎么要听曲了?”
皖月上面有人,她汇报工作一般是向那位汇报,而那位再向李厌舟汇报。
她下意识以为李厌舟单独把她叫来就是为了听曲。
“最近可有人找过你?”李厌舟没回她上一句,直直说道。
皖月垂眉,“最近几日?每日单独要找我听曲的就许多了。”
“不是听曲的,可有人拿着玉佩找你?”
皖月这才明白,李厌舟单独找自己,或许是为了那个拿了玉佩的人。
“没有。”皖月如实汇报。
李厌舟抬了抬手,旁边棋容送皖月出去。
皖月走在棋容后面,忍不住回头看李厌舟一眼。
拿了玉佩的人,是何人?
应当是个男子吧?
李厌舟转着指尖的扳指,将其取出放在了案上。
棋容入内,看到那扳指,立马明了,拿起来,“可是现在给长公主送去?”
李厌舟点了下颌,指骨动了动,“再者,去宁远伯府打听一下沈大小姐的消息。”
“是。”
沈玉回是个聪明人,不可能这么久了没来找过一次。
那就只能说明,她被人阻挡了。
那日侯府宴会回去,她恐怕不好受,李厌舟回想起宁远伯府的那几个潇洒无能公子哥。
祖母生辰前一日,卫氏来了沈玉回院内,给沈玉回送了明日要穿的衣服。
沈玉回看了那新衣一眼,淡垂眉眼,“母亲不必这样,衣服我有。”
卫氏叹气,“玉回,你要和母亲僵到什么时候?”
“是母亲你要为难我。”沈玉回挑着手中小小的镊子将小炉子过大的颗粒挑拣出来。
“让你去侯府道歉当真就这么难?”卫氏叹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到时候入了宫,就与我们自家人没关系了?”
“女儿从未如此想过,若是我有这样的想法,我不会嫁九皇子,我大可以嫁一位门当户对的男子平稳度过下半生。”
沈玉回轻缓的嗓音淡淡回着,也不着急。
她所说确实也是实话。
卫氏却不相信,“那你更应该为我们考虑考虑,若是你弟弟以后强大起来,你的日子难道不好过?”
“只怕给他再多,他整日也只会吃喝玩乐。”沈玉回盖上镂空铜纹琥珀盖,方才点燃的香,缓缓从镂空处升起一抹烟。
“你整日在这制香,不如好好想想嫁给九皇子后,你又该如何。”
“玉回谨记母亲教诲。”沈玉回甚至不反驳卫氏了。
她淡然得让卫氏心里憋着一股闷气发泄不出。
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沈玉回将自己制作好的香收纳至小瓶里,绕着红布包裹住盖子。
“秋黛,明日人来人往多,我会出去一趟,若是有人找我,你就说我还在准备送给祖母的礼物,不许人进来打扰。”
沈玉回这几日除了看书制香外,也抽出了时间排练送给老太君的庆生舞。
在此之前便打算利用这个借口。
“千万不能让母亲发现我偷跑出去了。”
沈玉回仔细交代。
到了第二日,看准时机便拿着红绳还有香粉出了府邸。
许久没出来了,沈玉回却来不及欣赏这里的风景。
马不停蹄赶往千祥楼。
皖月在屋内练习着新曲子,垂眉掩目,十分认真,外面有人呼她,“皖月小姐,有人找你。”
找皖月的人多了去了,她只淡淡回了一句,“让他找管事的,今日听曲的已经排满了。”
千祥楼不管是舞妓还是琴妓,都是卖艺不卖身的,皖月性子清高。
向来是弹琵琶就只弹琵琶,话都不和人说一句。
偏偏多数客人就吃她这一套,日日花大钱来听她弹曲,还有人为她日抛千金,就为了夺她一笑。
也有想要硬来的,可惜后面被这的人打了一顿,最后长公主出面只能咽下这口气,有人说这千祥楼的老板和长公主是那等关系,也有人说两人只是玩得好,或者这千祥楼就是长公主开的。
不过与长公主有了联系,那些个胆小官小的都不敢来这里闹事了。
“皖月姑娘,那位客人说她不是来听曲的,她拿着一个......我没见过的玉佩,说是有人让她拿着那个东西来找你,你一定会见她。”
外面报话的人见里面迟迟没有传来动静,已经想要离开了。
门倏地一下被打开,皖月一身轻纱霓裳裙,冷面看着屋子外传话的人,“让他来吧。”
说完人转身回去坐着。
“是是是。”
小厮低头哈腰转身去叫人,嘴里低低嘟囔着,“不就是个弹琵琶的,整日摆出一副主子样也不知是给谁看。”
沈玉回入这种地方自然是带着面纱,她站在原地始终低着头。
直到方才来接待她的人回来,才抬头问道,“如何?”
“皖月姑娘让您进去。”
“多谢你了。”沈玉回朝他一笑,手中拿出银子,“喝茶钱,天气凉了,辛苦你了。”
“这这......”小厮推从着收下了,脸上也扬起笑,“不辛苦不辛苦。”
他将银子放好,带着沈玉回入内。
沈玉回之前远远在台下见过皖月一眼,是个美人,琵琶弹得极好,除此之外也想不起其他关于皖月的描述了。
沈玉回发现,即便是自己窥见了天书,也依旧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不了解的人。
沈玉回入了房门,发现这屋子实在大,与她的屋子都要差不多了。
看来这皖月确实是这千祥楼捧着的头牌。
“你......”皖月看着面前的貌美女子,她一直以为李厌舟所说的是个男人。
毕竟能为他做事的,怎会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
她眼中升起一抹警惕,“你是谁?为何要拿着玉佩冒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