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夏彻底忍不住了。
她扑哧一乐,看了半晌热闹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徐璈顶着饭桶两个字笑了。
他看了眼灶上没怎么准备的东西,习惯性地说:“晚饭吃什么?我帮你?”
“那可用不着你。”
徐三婶示意徐嫣然去边上玩儿,走过来说:“我跟着夏夏学学怎么做饭,你过去歇会儿吧。”
好不容易平复了悲伤的徐二婶没好意思躲懒,也撵过来说:“我也学学,省得每顿都只能指望着夏夏一个人。”
徐璈没了用武之地,见桑枝夏也冲着自己指了指别处,索性就挽着袖子去抓起了斧头。
从山里弄出来的柴也不能直接烧,最好是劈砍成差不多的大小,这样方便控制火候。
他默默劈柴,徐明辉看了一圈沉默着去拿起了水桶。
水缸里的水没了大半,他去担来倒是正好。
鉴于昨日买回来的小菜还有的缘故,今天的菜其实跟昨天差别其实不大。
桑枝夏想了想还是弄了点儿不同的花样。
茄子和青椒一起放在灶里炙烤,剥去被火苗灼得乌漆嘛黑的外皮全都用刀切成指头大小的碎块,洒上调料直接做成了凉拌菜。
捞出的坛子肉剁碎成肉沫,切成长条的茄子下锅煎炸一遍,茄子笊篱捞出滤油。
锅底油热下切好的葱姜蒜末和青红辣椒碎,放入肉沫翻炒,再把炸过的茄子也都倒进去,撒入用酱油盐和少许糖浆混好的料汁,炒制均匀就一起出锅。
考虑到菜的种类有限,她还多做了一个蛋花汤。
四个鸡蛋在碗里用筷子打散,所剩不多的土豆淀粉掺清水搅拌,等锅里加了少许猪油的清水烧开,把拌好的淀粉水倒进去二次烧开,等水花滚到最大的时候,用筷子做引流把碗里的鸡蛋液慢慢地倒进去。
变戏法似的,黄澄澄的鸡蛋液进入滚水中翻滚而起,丝丝缕缕地看着跟花开了似的,还挺养眼。
等锅里的鸡蛋花彻底散开翻滚熟,最后洒上一点调味的盐和做点缀的翠绿葱花就能盛出。
她这边的饭菜全部做好,从蒸笼里拿出来的桂花糕也凉得差不多了。
桂花糕蒸到一半的时候,她揭开盖子在表面洒上了一层没研磨过的干桂花,细散的米粉在蒸汽的作用下固定成一大块桂花糕,被她用刀分切成了方方正正的小块,每一块的上头还点了一些黄褐色的糖浆。
糖浆和干桂花相映成趣,飘出的甜蜜香气也十分勾人。
本来点心该放在饭后吃的,可几个小娃娃馋馋的视线过分勾人,桑枝夏索性先用盘子装了一碟递给许文秀:“婆婆,你拿过去给祖父和祖母尝尝吧。”
许文秀笑着去了。
她开始挨个往小手里放:“锅里还有不少呢,但是一人只能先吃一小块,吃过饭再吃好不好?”
桂花糕是用米粉做的,吃多了就吃不下正经饭了。
徐明阳大大地咬了一口,被甜得眯起了眼:“真甜!”
徐嫣然动作秀气,吃完也美滋滋地抿起了小嘴:“甜甜的真好吃。”
扬言要一人吃五块的徐明煦食量不给力,桑枝夏掰了一半给他,剩下的一半塞到了徐璈的手里。
徐璈好笑道:“枝枝,我……”
“知道你一次吃十块,先把这半块吃了,欠你九块半还不行吗?”
桑tຊ枝夏狭促地说:“还是你要十块一次都兑现了?”
徐璈从小就不吃甜的,一口都不吃。
可听到桑枝夏这故意调侃自己的话,他鬼使神差地笑出了声儿。
“行,欠我的记得兑现。”
嘴里的糕点甜滋滋的,甜得腻人。
徐璈恍惚间只觉得像是空口灌了一大口腻人的蜜,自舌尖到心底散发出的都是齁人的甜。
他连着灌了两碗水把那股子糊嗓子的甜味儿压下去,神色如常地帮着摆了碗筷。
桑枝夏的厨艺依旧发挥稳定,可今日赢得更多喝彩的是松软香甜的桂花糕,就连一贯不喜甜食的老爷子都破例多吃了一块儿。
吃饱喝足的人心情很好,也没急着回自己的屋,难得地坐在院子里闲话家常。
徐二婶没想到桑枝夏真的弄出来了甜的,看着啃了一嘴糕点碎屑的徐明阳说:“夏夏这手艺比起京点阁的师傅也不差,要是能出去支个摊子,说不定也是……”
“娘,大嫂管着家里这么多人的吃食已经够费劲儿了,哪儿还有多的精力去摆摊?”
徐明辉适时地插一句打断了徐二婶的不当发言。
徐二婶也意识到不对,讪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夏夏的手艺好。”
家中的大小活计现在是人人都在做,都领略过了辛苦,也没人能厚颜无耻地再让桑枝夏多做一些别的。
桑枝夏对此并不在意,笑笑说:“摆摊倒也是个来钱的路子,只是咱家的糖浆少,总共也做不出多少东西。”
说着老太太有些好奇:“听说你今日用的糖是从山里弄出来的,林子里还有这种东西?”
桑枝夏扔出去的话头得了回应,顺理成章地就往下接:“不单是有,还有不少呢。”
“我想着趁着最近天气还行多弄些回来,糖浆的数多了,二婶刚才说的事儿说不定也能成。”
在没有见到成果之前,贸然提出的提议很难得到响应。
可都已经把做好的糕点吃进嘴里了,那这事儿可行的可靠度瞬间就高了不少。
老太太想了想说:“我觉得可行。”
不管摆摊是戏言还是真的可行,多弄些不花钱买的糖浆回来,往后嘴上起码不会缺了这一口甜的,省下的不就是赚到的吗?
其余几人也点头表示赞成,徐三婶还主动说:“那明日等三爷他们砍柴的时候,我们几个就跟着夏夏一起上山收糖浆。”
许文秀苦笑道:“跟着去出力倒不是难事儿,只是家里就一个可用的罐子,暂时找不出多的了。”
欲要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样的难题不能是困难。
掌管财政大权的老太太立马就说:“家里的肉不是也要没了吗?去买陶罐的时候,正好赶着这个机会去买一些回来。”
她说着像是怕了桑枝夏似的,果断说:“明日我就把银子给你,你去赶集买东西,家里的活儿你就暂时不用管了。”
总之她是不可能跟着桑枝夏一起去赶集的,坚决不去。
桑枝夏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是在应下之前说:“那要不徐璈也随我一起去一趟?”
老太太刚要皱眉,她就说:“咱们在家是烧了不少炭,可还没找到个合适的销路呢,干脆先让徐璈带着昨日烧出来的去镇上走一趟,看看具体能要到什么价,也好打听一下往后烧好的炭往哪儿卖合适,不打没准备的仗嘛。”
老太太还在斟酌,老爷子琢磨着她的话就先笑出了声儿。
“你说的对,是不能打没准备的仗。”
“璈儿,你明日就跟着你媳妇儿一起去吧,路上有个照应,顺带你也能帮她拿些重物。”
徐璈对怎么安排都没意见,点了点头也不接话。
只是难得去赶一次集,要买的东西也不能只是几个陶罐。
老太太叫来三个儿媳商量着要买的单子,桑枝夏插不上话就回了西棚。
没多久徐璈也回来了。
他把桑枝夏每日必喝的药碗递给她,等她喝完了才说:“怎么想到要让我跟你一起去的?”
根据他对桑枝夏的了解,她是真的不打没准备的仗。
从铺垫到要求自己一起去,一句句看似她是在顺着老太太的话说,可老太太却毫无所觉地被她牵了一道鼻子。
她有事儿瞒着自己。
桑枝夏没想到他能敏锐到这份儿上,愣了下好笑道:“你这人怎么能聪明到这个份上?”
大哥你的本质跟传闻十分不符啊!
徐璈不置可否地耸肩笑笑,修长英气的眉梢无声微挑,像是在问:说吧,什么事儿?
桑枝夏双手搓了搓脸,叹了口气闷闷地说:“好吧,你猜对了。”
“徐璈,帮我个忙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