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昭鸳如遭雷击,眼前模糊了一瞬。
心口骤疼,似刀割一般,昭鸳面上再维持不住笑。
她哑了声音,挤出一个问题:“陛下昨日……为何没去‘问心亭’?”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
蔺北行皱起眉,看她的眼神淡漠至极。
“昭鸳,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
“朕的事还需向你报备?”
昭鸳浑身一颤,低下头去,捏紧了手中早已熄灭的花灯。
她想说,她是他的妻子,就算婚契被撕裂了,他们也拜过天地的。
可昭鸳喉间干涩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蔺北行冷冷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花灯。
有些眼熟,却早已不记得这是自己送的了。
他不耐地冷冷警告:“贵妃过些时辰便出来了,回清溪院,别让她碰到你。”
待蔺北行圣驾离去,阿玉立即起身搀扶着摇摇欲坠的昭鸳。
却见她发白的唇上有几个充血的牙印,红得刺目。
昭鸳抬头对她笑:“阿玉,我饿了,我们回清溪院吃东西吧。”
阿玉含泪点头:“好。”
可两人都知晓,除了酸掉牙的杏子,清溪院哪有吃的。
宫人见菜下碟,根本无人往清溪院送食物。
回到清溪院。
昭鸳打开衣柜,寥寥几件素色衣裳中,有一抹绚烂如火的红。
那是她的嫁衣。
昭鸳怔怔出神。
她喜欢蔺北行是人尽皆知的事。
彼时蔺北行身为质子,总遭人欺辱,昭鸳总会挡在他身前,替他说话,替他分担惩罚。
旁人都笑:“七公主这是认准了驸马了?质子可别辜负七公主一番感情啊。”
“乞丐公主和凌国质子,还真是绝配。”
昭鸳不去听这些,却也会偷偷去看蔺北行的表情。
他常常抿着唇不说话。
父皇赐婚的那日,昭鸳笑得开心,一双眼从所未有的明亮。
她带着阿玉嫁与蔺北行,将会与她最喜欢的两个人过上美满的日子。
“阿行!过了二月就是我们的婚期了!你说我穿什么样的喜服好看?”
蔺北行并未看她,一双眼不知在看哪里,唇角却是微微笑着的。
“公主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往时今日,记忆交织。
昭鸳几乎分不清记忆中那个温柔的蔺北行和现在那个冷若寒冰的陛下,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阿玉拿着两个馒头回来,便见昭鸳又站在衣柜前,顿时颦起眉。
“公主!你又在看那婚服?”
昭鸳似犯了错被抓到的小孩,慌张地关上了柜门。
阿玉低声呵斥:“公主!他那般对你,连婚契都撕了!你还留恋他作甚!”
昭鸳不敢看她的眼,只低声道:“我只是觉得这衣裳真好看。”
就在此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屋内两人心中都是一惊。
接着,门就被猛然被推开。
一行侍卫鱼贯而入!
在两人惊慌不已的视线中,两名侍卫冲上前一左一右钳制住了阿玉!
她手里的馒头随即滚落在地。
“你们放开她!”
昭鸳忙伸手去扯,却被两名侍女用力禁锢住。
昭鸳挣扎不脱,惊慌道:“你们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七妹妹,你这宫女手脚不干净,偷东西都偷到朝珠殿来了。”
昭鸳一抬头,便见昭姝一席紫色华服,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清溪院。
她走进屋内张望了一圈,看着破烂桌椅,秀眉轻颦。
有识趣的奴才忙抬上来一把软椅,昭姝才款款坐下。
昭鸳攥紧手直直看着她:“不可能,阿玉不会做这种事!”
昭姝捂唇轻笑,涂了鲜艳蔻丹的尾指点了点昭鸳身后。
“七妹妹不如回头看看,那坛酒是从何而来的,是否是昨日宴会上的酒。”
昭鸳身子猛然一僵。
昨日自己发了高烧,阿玉是为了她才……
失神间,昭姝声音冷了下来。
“贱婢,你认不认罪?”
阿玉面上惨白,毫无血色:“奴婢认,是奴婢嘴馋,起了窃心,任由贵妃发落。”
昭姝笑得艳丽,唇上口脂似盛开的牡丹。
“来人,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