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秀芹没回头,她背脊僵直,呆立了几秒,走了出去。
那时,时婕明白了,她爸的“事儿”,未必全是假的。
10.不许叫叔叔,要叫哥哥
一周后,孙柠做完手术出院,回来雁留,时婕找了个周六约她来家里吃饭。
时婕在小区门口接到了孙柠,她好像瘦了点,嘴唇没上次见时血色足,但看着挺开心,远远地看到她就加快脚步,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胳膊。
时婕:“手术怎么样,害怕么?”
孙柠“嗨”了声,“我以为多大手术,结果一个小时不到就做完了。大夫给我扎了一针,那会儿我还看了眼墙上的钟呢,然后就睡着了,再睁眼睛都完事儿了。后来麻药劲儿过了,是有点疼,但还不如手术前灌肠疼呢。”
“还得灌肠?”
“是啊,大夫说是得排空,要不手术时可能误伤直肠。”
时婕把她的小手攥过来,揉了揉,“遭罪了。”
“长痛不如短痛,切完就安心了,要不然跟天天揣个定时炸弹似的。就是仨月之后还得去趟北京,说是要看切的地方有没有黏连……诶!那是只猫么!”
孙柠小跑两步,在辆灰车前蹲下,探着脑袋往车底瞅,“是猫诶!它钻进去了!”
时婕也跟过去往里看,果然有只橘色小猫窝在车底,瞪着双琥珀色的眼睛,戒备地盯着她俩。
时婕:“你蹲着不疼啊?”
孙柠注意力全在猫身上呢,“不疼不疼!你说,它躲在这儿不出来的话,万一人家开车前没看见它,不会把它压死吧!”
“有可能……”时婕手撑着车身,还能摸到没散尽的热气,这车应该是刚停没多久。
零下三十多度的冬天里,猫躲在车底就是图这口热乎气,它们以为总算找到一处暖房,能熬过这个寒冬,却可能下一刻就因贪恋那点温暖而死去。
车灯突然闪了闪,远远一个男人正朝这边过来,手里拿着车钥匙。
“车主来了,怎么办?得给它弄出来吧?”孙柠拍了拍车身,小猫吓得一激灵,小小的身体蜷成团,伏在地上,夹着尾巴,耳朵也耷拉下来了。
“快走啊!会被压死的!”孙柠扯着嗓门吼,小猫缩了下,哆嗦着退了两步,好像委屈又像不解地看了她们一眼,转身跑掉了。
它趟过积着厚厚的雪的没有了花的花坛,沾了一身的白,消失在墙角了。
“它会躲去哪儿呢?”孙柠问。
“不知道。”时婕答。
这小区没有地下室可以藏,有时夜里隐隐约约能在楼道听到猫叫声,微信群里也见过邻居向物业投诉,说楼道进猫了乱拉乱尿,然后物业就会把猫撵走。
它们能躲去哪儿?雁留的冬天那么长那么冷,没有家的猫总要冻死的,不过是早一天或者晚一天而已。
“要不,咱俩给它们弄个能保暖的窝吧?”时婕提议。
“好呀!怎么弄?”
“先得找点原材料,”时婕想了想,往垃圾箱走,挨个掀开盖子瞅,终于在里头挑中一个,伸手进去扒拉两下,拽出个挺大的泡沫箱子。
“你这……会不会有点脏……”孙柠往后稍了两步,俩手紧紧地背到身后。
“这东西结实,保暖还挡风,现在是脏了点,回去拿酒精消消毒就干净了。”时婕在垃圾桶沿儿上咣咣磕泡沫箱子,把上面粘着的脏东西弄下来。
“哦,好,那你前方带路。”孙柠比了个请的手势,跟在她身后两米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