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下午到的家,收拾起在厦门的悲伤情绪,冲了个凉,给自己化了个淡妆,挑了件适合酒会的黑色修身礼服款长裙上身,披了条茶歇色薄披肩。
出门时,她习惯性地把名片夹往包里一放,顿了下,又取了出来,把名片夹里她在南则惠的曾用名片全部取了出来,扔在玄关柜上,又将空名片夹塞进了银色手包。
没有职务了,名片也成了废纸片。
她看时间来得及,便先去常去的造型工作室弄个头发。
“难得哦,周五来弄头发。” 熟悉的“TONY”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啧啧啧,漂亮!姐气质就是绝!”
她找他弄了七、八年的头发,他换了几家店,她就跟了几家店,不是他弄头发有多好,就是习惯了,聊天都随意,老朋友一样。
“今天有活动,帮我简单吹个造型。”
“你今天这条裙子挑得真是好,很配你身材咧,我给你弄个高颅顶蓬松盘发怎么样?搭这条裙子。你也别总万年不变,你这发际发,可是非常稠密漂亮,盘高些,那绝对靓。”
“做这种发型太复杂了吧,我赶时间。”
“不复杂,我弄起来很快,相信我,效果会很好。”
这一弄完,靓是靓,显得她面庞弧线更优美,精致的五官更突出。但没有头发垂下来遮住露出的背部和锁骨肩位,平时保守穿着的她还有些不适应,她拉过披肩围了围。
“哎呀,拜托,就不要围披肩啦,太累赘了好不好!这还遮住了漂亮的肩位和颈脖,浪费了这个造型。” “TONY”哥对着镜子里的她极力游说。
酒会地点在珠江新城某酒店的小型宴会厅。
到了这酒店停车场,停好车,她换了双细高跟下车。对着车镜看了看,也觉得披肩累赘了,还是给掀了,往车里一扔。
到了这酒店一楼电梯厅,她见着了个人,可就像撞着了个鬼。
那站在电梯口的,是寒决。他穿着浅蓝衬衫,灰色西装裤,习惯性两手插裤袋。
她下意识地收住脚,想着往回走避一避。不想电梯口的人已瞄到了她。
“夏总啊。”他眼露意外,微扬头对她笑。
她嘴角勾出了一点点表情,拉起脚走了过来,和他并排站,盯着电梯门,也不看他。
电梯马上也就来了,寒决先进,一只手按住了里面的按钮,另一只手抬起准备帮她按楼层:“夏总几楼?”
“不劳您。”她冷淡无表情,自己伸手去按楼层,然后往电梯门的另一侧靠了靠,离他远些。
寒决收回手往裤袋里一插,笑笑,往后退了退。
两人去同一楼层。
他们同时都想到了,去的应该是同一地方,邓琳的酒会。
这电梯中途也没停,没来个第三个人,两个人都不说话。
她站的稍靠前些,侧后方那人的视线令她浑身不自在,穿得又露,电梯空调风又大,她感到一身鸡皮疙瘩。
他无法不直视眼前的曼妙,白皙光洁的背,肩颈线倔强又柔美。这安静狭小的密闭空间里,能听见她尽量压抑的气息声,她身上平和明媚的玫瑰香,在空调风的吹送下,直沁人胸膛。
他面一阵热,拿出手机瞟了瞟,转移了下视线。
从1楼到15楼,她的漫长电梯时间。
电梯门一开,她就快速迈脚先出了来,寒决后面紧跟上。
“你是认识苏先生还是他太太?”寒决问。
“我认识邓总。”
“我认识苏先生很多年了。圈子小啊,这兜兜转转,不还在一个圈子里嘛,夏总,我们还是挺有缘分的。”
“我们确实挺有缘分,孽缘嘛。麻烦您下次碰上绕个道。”
“缘分天注定,我也不能逆了天不是。”
“您干的逆天事还少哇!”
寒决被呛了一口,慢了些步,对着她疾走的背影咬唇笑笑。
两人一前一后已进了这宴会厅。里面已来了一些人。
正和人聊天的邓琳看见了落羽杉,朝她挥了挥手。
邓琳已年过五十,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中等个头,常年健身的好身材,超短发,面容大气利落,一身白色礼服式西装,一直是落羽杉眼里那个精明干练、智慧圆融的上司。
“小夏。”
“邓总好!”
邓琳伸手过来挽住她,再往后看到寒决,笑盈盈地问:“这位怎么称呼?”
“霁赫!来啦!”苏先生快步走了过来。他头发花白,气质儒雅,落羽杉在媒体上见过,第一次见真人。
“苏先生。”寒决伸出手和他握上,这会倒是彬彬有礼。
“老苏,做个介绍吧!我先介绍,”邓琳挽过落羽杉,“这位是小夏,落羽杉,和我共事多年,我全面认可的得力干将!”
“你就是小夏!有那么几年,我可是经常听着你的声音入睡的!”苏先生幽默卖着关子。
邓琳大笑,解释:“哎呀,小夏跟着我这种工作狂干活,是挺惨的,我以前常深更半夜电话追她工作,有时商量起事来,没个完,这个人呐,在旁边听到就有意见咯。”
苏先生哈哈大笑。
“终于见到您真人,太荣幸了!敬苏先生。”落羽杉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一杯红酒,礼貌地和苏先生碰了个杯。
“能和邓琳磨下来,可不容易啊。辛苦了辛苦了!”苏先生说。
“哪里,跟着邓总是我幸运。”
“该我来介绍了,”苏先生侧身指向寒决,搂住他的肩,“寒决,这家伙,天才,AI专家,企业家……当年我们这个代表团去美国考察,他那AI公司技术可是令我们大开眼界。哎呀,我还是最喜欢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我的普洱茶茶友,我的那些好茶可是常年由他供应的。”
“原来我家的好茶都是你的啊,我也沾光了,常喝呢,欸,纪幸多的赵良伟赵董和你是?”邓琳是知道的,故意笑问。
“他是我父亲。”寒决也拿上了酒,礼貌碰上邓琳的杯。
“对嘛,对上了对上了,你父亲,是我朋友介绍我认识上的,特别实干的老板。欸,挽澜你是认识赵总的?你们不是……”
“哦,我们老熟人了。”落羽杉立马接上邓琳的话,对寒决露出了个笑脸,维持着表面的友好。场面上的事,她得装。
寒决配合她,点头眦嘴笑,“是,我和夏总是老相识,非常熟,夏总,我敬你——”他向她举过酒杯。
“客气了,不敢当!”她碰上,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