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婉晴的名字还叫吴柯。
她是衡南一中高一的学生。
更是有温馨家园和爸爸妈妈疼爱的小公主。
一个秋日午后。
阳光体育大课间。
吴柯在搭档的协助下做着仰卧起坐。
接连起了三组后,吴柯浑身乏力酸痛,身下更是有一股热流涌现。
这感觉很不对劲。
她忙起身跟体育老师请假去了趟洗手间。
果然是生理期提前来了,还好有提前准备的护理垫在书包。
只可惜没有止疼药。
抬腕看表,下午四点十分,离晚修放学回家还有五个小时。
不如找老师借手机打给妈妈好了。
才出洗手间,她拍额骂自己神经,妈妈跟爸爸出差大马已经十五天了,说是下个周末才回来。
家里除了一个给她做饭收拾家务的中年保姆外,没有其他人可以关心她的这种事情。
吴柯想,要不再忍忍吧,等放学回家吃药就好了。
可惜她还是低估了痛经的厉害。
疼痛一波接一波,直令她小腹坠落痉挛,浑身冒冷汗。
她捂住肚子蹒跚走回教室,佝偻着身子,趴在桌子上,企图减轻点疼痛。
“吴柯,吴柯在吗?”
班主任张慧娟急匆匆从教师办公室出来,走过熙熙攘攘的过道,来到高一5班教室门口喊了一声。
吴柯耳边除了风扇呼啦声响,便是走廊里同学间的嬉戏打闹。
张老师独有的鸭公嗓音清晰入耳。
吴柯条件反射般抬头望向门口,一手抚在冰凉绞痛小腹上,一手攥着纸巾不忘擦拭桌面上晕染开的一片水渍,里面有泪也有汗。
同时弱弱地回了一声:“张老师,我在。”
张慧娟隔着厚重镜片的眼睛扫视一眼身穿白衬衣校服搭配百褶校服裙的女孩。
掩在黑色齐刘海学生头下的苍白小脸蔫蔫的。
两片鸦羽往上轻扬,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噙满了水。
看她这样子肯定又是大课间被体育老师罚跑步了。
这女孩乖是乖,就是个动辄爱生病的娇贵小姐。
不过这也是现在孩子的通病:吃不了半点苦。
“吴柯,你叔叔在校门口等你,说家里有事,让你收拾好书包赶紧回去。”
张慧娟没有过多关心,只是传达了手机上那个能准确报出吴柯家地址和她父母姓名以及联系方式,自称她叔叔的年轻男人的话。
吴柯成绩好,又是走读生,可张慧娟不太主张学生因为私事落下功课,电话里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马上要分班了不要耽误学习。
不过对方不善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听起来好像是出了很严肃的事。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她没再多问直接答应了。
吴柯朝张慧娟点点头说了谢谢。
上课铃响起的瞬间,过道上的学生鱼贯穿入教室。
张慧娟赶忙转身回办公室去拿备课资料。
刚从操场下来的闺蜜汪静瑜,满脸红彤彤地直奔她来,手上捏着一只塑料水瓶递过来给她手里,“柯柯,这是鹤微知让我给你的。”
吴柯手中捂住那只塑料瓶,暖暖的,里面装的是温水,顿时明白过来,小脸一红,“他,怎么会知道的?”
汪静瑜勾唇一笑,附在她耳边小声嘀咕:“说明人家十分重视你啊,真想不到我们鹤男神居然这么暖心呢。”
吴柯的脸更红了,忙低头将水瓶收起放进书包。
鹤微知是高一2班班长,更是衡南一中的校草男神。
外形帅气高大自不用说,篮球场上那潇洒不羁挥洒汗水,单手三分投篮一抹回头杀的笑容,更是迷死一大批女生。
吴柯留意他是因为他的成绩一直年级榜首,居高不下。
而他本人却不是一个好好上课的好学生,上课睡觉、玩任天堂,经常被老师拎出来站走廊听课,迟到早退,旷课请假更是样样不落下。
就是这样一个不按招出牌的叛逆学生,却能月月考试稳拿第一,着实成谜。
每次贴榜,看着照片上少年脸上那抹桀骜不驯的笑容,吴柯便不由感叹老天真是不公。
自己拼尽全力才能保住前十,人家不费吹飞之力就已经锁定三年后的好大学,心中以对他不服的同时也充满好奇。
加上花季的年龄,这样充满魅力的男生,她也难免跟其他女生一样,心中产生懵懂情愫。
每次走过2班教室门口,吴柯都会假装不经意瞥过男神的座位。
大多时候,男神都是趴桌上睡觉,要么就是专注打电动,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直到有一次,早自习前。
吴柯背着书包低头上楼梯时,被人挡住去路。
“吴柯,给你吃。”
有人向她递来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清亮磁性的男性声音在空旷楼道里回荡。
吴柯抬头看向那人,瞬间瞪大双眸。
鹤微知的笑意蔓延整张脸,澄澈的瞳仁里闪着熠熠之光,直叫人移不开眼。
男神居然叫了她的名字,他竟然认得自己。
吴柯心跳飞快,像是揣了一只兔子,正欲迸出胸腔。
她双手攥紧书包带子,缩回还在上面台阶的右脚,过膝袜与蓝色百褶裙之间的半截白皙似乎都沁出了粉。
“……我……”吴柯小脸通红地嗫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
“啪嗒”巧克力盒子被人拍落地板,翻滚了几圈,发出震耳响声。
“鹤微知,你为什么要送给她?这是我爸爸从法/国给我带回来的。”
一个尖锐的女声带着哭腔,充斥着吴柯的耳膜,令她不由后退几步。
女孩满脸精致妆容却难掩狰狞,歇斯底里的叫喊是心有不甘。
那是吊车尾10班的学渣冯静,暴发户之女,砸钱进来一中只是为了混日子,将来是要走国际路线的主。
听说冯静为了追鹤微知,几乎每周五都包下整个球场所有人的冷饮,就为博男神回眸一笑。
不过鹤微知并不领她的情。
更是扬言从不会喝别人的东西。
还三番五次地将冯静和其他女生递的情书,以及塞进他书柜里的巧克力、玫瑰、纸鹤、幸运星等东西通通丢进垃圾桶。
这一次是冯静硬塞给他的,还说她下个月就可以跟他做邻居。
鹤微知觉得她真是脸皮够厚的,和她那个暴发户爹一样,非要跟他爸称兄道弟。
“我都说不要了,你非送给我,送给我就是我的,我爱给谁给谁,你管不着。”
鹤微知对冯静一脸冷漠,漫不经心的话语着实令人寒心。
台阶下的吴柯看着他俩,终于反应过来。
自己分明是被人抓来做了挡箭牌,当机立断地转身要离开是非之地。
“吴柯,你等等。”
鹤微知脚长手长,三两步便跟了上来,拽住她的手臂。
吴柯很生气,站定后回头。
望向他的眼中噙着一层雾气,羞红的小脸在齐耳波波头和白衬衣校服的映衬下显得更小。
她胸口起起伏伏间能窥见一些形状。
还穿着薄款吊带胸衣,罩着宽大校服的她,颤颤巍巍地为自己申辩:
“2班班长,我,我不想掺和你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