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棠抬腿,便要往慕云园里去。
可站在门口的红英却是纹丝不动,根本没有让开的意思。
桑晚棠皱眉,斥责:“好大胆的丫头。”
红英笑了笑,浑然不在意。
桑晚棠袖子中的手在发抖,面上几乎维持不住笑意,看向慕南枝:“枝儿?”
慕南枝委实有些烦了。
“周夫人,这两日我未曾休息好,怕是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慕南枝顿了顿,“明日晚间吧,我或许可稍稍腾出些时间。”
有些事情,是该解决的。
省得他们日日想方设法的来找麻烦。
桑晚棠面色不虞,刚要发作,却听闻后半句,虽不情愿,却点了点头:“那枝儿你且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来。”
周知延的脸色也黑沉沉的,十分难看。
倒是慕南晴,娇俏的小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来。
她这个姐姐,倒不似想象中那般逆来顺受,委曲求全。
等等,难道她也是穿越而来的?
若真是那样的话,怕是棘手了。
见桑晚棠这般忍让,宋兰舟自是觉得丢了面子。
这世上,哪有婆婆忍让儿媳的?
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他们侯府的脸面往哪里放?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孙媳妇以往种种,都是装出来的,她的心根本不在侯府。
既然如此,她不介意坏掉她的名声。
她不是想和离吗?自己倒是要看看,她骨头有多硬!
若是气晕了夫家祖母,她怕是要在京都出了名……
心思转换之间,宋兰舟给身侧的赵嬷嬷使了个眼色,刚要往后倒去,一道娇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宫廷玉液酒。”
所有人都愣了愣,看向娇俏声音的发出者。
慕南枝稍一回头,神情疑惑地看了一眼慕南晴,没有丝毫犹豫地回了屋子。
周知延错愕回神:“晴儿,你刚刚说什么?宫廷?”
他钟情于晴儿,便是她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给她摘下来,可这宫廷,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啊。
慕南枝眼中的疑惑不解,不像是装的。
慕南晴心头稍稍安定。
耳边传来周知延的话语,她笑着回头,声音柔和:“没tຊ有,延哥哥,我说着玩儿的。”
周知延悄悄松了口气。
宋兰舟却稍稍不满,这个慕南晴,胡说八道个什么,若不是她的话,慕南枝气晕祖母,大逆不道的帽子怕是已经扣上了。
到底亲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看来,日后自己还是要多多提点才行。
“好了,我也乏了,回吧。”
宋兰舟恨恨地瞪了一眼慕云园的主仆几人,在赵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
桑晚棠差了王嬷嬷让小厮暗中守在了慕云园的四周,然后便带着丫鬟婆子也离开了。
明日谈妥之前,枝儿不能出府,省得横生枝节。
不一会儿,门前便只剩下了周知延和慕南晴二人。
从始至终,慕南枝未看自己一眼。
周知延攥了攥拳头。
一片清静,一夜好眠。
锦桐利落地帮慕南枝梳洗装扮:“小姐,您这两日,气色越发好了。”
“恩。”
不用为侯府上下操劳,不再劳心费力,自然身心舒畅,气色红润。
她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那般傻。
幸好,一切都来得及。
世人都说夫家是天,是女子立身之本,女子理应一切随夫,可这天终究是有靠不住的时候。
娘家夫家都靠不住,那么她,唯有自立自强了。
和离,是一定的。
只是不知道这侯府会拖到何时,那慕南晴甘于屈尊自己之下?
慕南枝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嘲讽。
自然,她也并不着急,现如今,她将侯府一切大小事宜,全都交了出去,不理侯府之事,除了那一纸和离书,跟和离也大差不差了。
虽说行事偶尔不便,可倒也乐得轻松悠闲。
“小姐,咱们小厨房的东西准备好了,今儿便开火了。”
言笑晏晏间,锦桐已经将牛乳蒸羊羔、辣萝卜和碧梗粥端了上来。
香味四溢,色泽鲜美,让人垂涎欲滴。
“锦桐,你的手艺越发好了。”
听闻小姐赞美,锦桐脸色红了红。
这五年来,她看着小姐为侯府操劳,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想尽办法让小姐吃好一些,倒是练就了一手的好厨艺。
“坐下吃。”慕南枝笑着开口,示意红英也过来。
红英见锦桐和慕南枝同桌吃饭,微微瞠目。
“小姐,这于理不合吧?”
“无碍,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讲究。”
虽是这样说着,可红英将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
最后在慕南枝以佯装发怒,才让红英坐下来吃了饭。
即使如此,后者腰背挺立,显然浑身不自在的样子。
慕南枝不由得想到锦桐这丫头头一次和自己一起吃饭的模样亦是如此,失笑。
饭后,主仆三人便要出门。
却被小厮拦住,慕南枝也不废话,径自让红英去解决。
不过是受人差使,红英也不为难他们,直接将人绑成了粽子,丢到了一边。
万和堂门口,人潮涌动。
堂内,一个蓄着白须,慈眉善目年近六十的老人,正替人诊脉。
那人正是何善,万和堂明面上的掌柜。
他医术高超,在京都颇有名望,不少的权势胄贵都前来找他看病。
但多数的,还是老百姓。自然,他在百姓中的名望更高。
说起同何善老大夫的相遇,慕南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在她初回到丞相府时,常常偷跑出来,给人瞧病。
那一次,偶遇一孩童得顽疾,何善正替他诊治,而慕南枝见不得那男童受苦,几针下去,男童病痛暂缓。
何善自然不服这般年轻的女大夫,他揪着慕南枝比试了好几次,才不得不甘拜下风。
再后来,慕南枝起了开医馆的心思,自然想到了他。
何善倒是也不推辞,直接接手了万和堂。
这些年,二人苦心经营,终于让万和堂有了如今的模样。
对侯府所称的,自己是何善恩人之事,也并非虚言,她确实曾救过他。
不过却是小事一桩。
无非是让何善送钱给侯府的一个正当理由。
呵,自己的钱补贴给侯府,还要替他们想好理由,自己果然是太善解人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