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青看着身量单薄,瘦的不像样的阮栀意,手腕上骇人的伤口还在渗着血。
此时整个人被略显厚重的被子罩住,脸色竟然比被子还要白上几分。
似乎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阮栀意缓缓将头转过来。
程舒青看着眼神空洞的阮栀意,心里一惊。
快走几步,有些后怕地将她牢牢拥入怀中:“你吓死我了。”
“为什么非要自杀呢?”
“你如果刚才死在我的病房里,你知道这对我是多大的痛苦吗?”
“你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吗!”
程舒青微凉的眼泪滴落在她后颈,阮栀意才勉强找回一丝神志:“舒青,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只是不想活了,我觉得活着好累啊,舒青。”
“我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季路延带来的离婚协议书是压死阮栀意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和温霖订婚的消息,她可以安慰自己是因为季母的威胁。
可是当季路延将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摆在她面前,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可笑。
程舒青毫无形象的怒喝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什么叫什么都没有了!什么叫不想活了!”
“你难道就只是为了一个季路延,为了那个渣男而活吗?”
“那我呢!你不是想治好你的腿吗?你就这样死了怎么治!”
阮栀意原本灰白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声音明显不稳:“我的腿可以治吗?”
“舒青,你是在安慰我……还是……我的腿能治?我能重新站起来了!”
阮栀意在程舒青坚定的眼神中语气逐渐确定。
程舒青一点点地将她额间的碎发别在耳后:“你的情况我和导师说过了,他说能治,只是需要去美国。”
“你的腿之前还是会疼不是吗?那就说明治愈的希望很大。”
“只是,你真的确定要把死了这件事做实吗?就这样瞒着季路延?”
听到‘季路延’的名字,阮栀意的脸色迅速变冷。
程舒青摆着手解释道:“当然,我绝对不是说让你们两个复合的意思,只是要将你还活着这件事在季路延那边瞒下来,不容易。”
阮栀意自然清楚,却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或者不知道都不重要了。”
“就这样吧,我不想和他纠缠了,离婚协议书我也已经签了。”
“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程舒青为了将阮栀意已经死亡这件事做实,甚至举办了一场葬礼。
葬礼定在三天后。
程舒青特意邀请了季路延,甚至让阮栀意躲在暗处说是让她看着渣男如何忏悔。
依此来警示阮栀意不再重蹈覆辙,之后不要因为季路延的几句话就原谅他。
葬礼上来的人寥寥可数,除去曾经相熟的几个舞团成员,只有季路延一个人。
季路延脸色不算好,但头发衣服却是一丝不苟。
捧着一束红玫瑰出现,阮栀意的心漏跳了一拍,不合时宜地想到谈恋爱时候的季路延。
也是这样,总是会带一束玫瑰,全副武装地在舞团后台守着她下场。
那时候的他们也称得上是甜蜜。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阮栀意不知道。
红玫瑰混在一大堆平平无奇的白菊花中格外惹眼。
季路延缓缓蹲下,凝望着阮栀意被花圈围住的黑白遗像。
阮栀意在他后方不远处坐着,恰到好处能听见他的呢喃。
“对不起,栀意,我忙完一切之后就会来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