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染云说到做到,之后的确没有人再来找过他的麻烦。
但也没人敢靠近他,除了一个胆子够大的女孩。
薛少辞看着眼前气鼓鼓和盒装猪排饭作斗争的大小姐,无奈地替她打开了:“为什么要过来?”
孟染云把自己的脸颊撑得鼓鼓囊囊,她显然没吃过这种便利店卖的廉价速食,塑料叉子不小心被掰断,只能借薛少辞的用。
她咽下自己口中干柴纸片一般的肉块,理所当然地表示:“我要保护你呀!”
“所以你保护我的方式就是一直跟我待在一起?”
薛少辞看向她,挑了挑眉。
孟染云却看着他愣住。
她已经和薛少辞相处了有快一周的时间了,最开始,他保持着拒人千里的姿态,眼神也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但靠着她的死缠烂打,他起码没有再躲着她。
人人都在传着学校里的公主看上了一个空有脸好看的小白脸,两人都有所听闻,却并不在意。
薛少辞知道那些只是以谣传谣而已,他清楚孟染云对她充其量只有怜悯,倒追是无稽之谈。
只会显得这个女孩更加善良好心而已。
他这样的人,又怎么敢去奢求一份纯净又美好的爱恋……
还是来自于这样一个钻石般的女孩子。
薛少辞自嘲一笑。
孟染云却是觉得那些传闻说得大错特错,薛少辞才不是空有脸好看的小白脸。
因为小白脸习惯带上谄媚的、甜蜜的笑容。
可薛少辞不,他不讨好,不弯腰,他会静静地看着孟染云的笑脸,但他不会夸赞她的笑容。
因此,即使他们已经相处了有一段时间,孟染云却还没有看过他微笑。
此刻这个只是有些生动的小动作也足以让她惊喜。
薛少辞看着她莫名冒出的笑容,又吞下一大口难吃的猪排饭,微微愣住。
……
梦恰到好处地终止了。
薛少辞睁开酸涩的眼睛,看见墙上的钟表指针刚刚从“4”上擦过。
窗外的天空透着压抑的黑沉,满是未接来电的手机被他关了机扔在一边,两人唯一的合作摆在面前。
木质的相框被孟染云摩挲过千万次,薛少辞垂下眼睛,知道上面有眼泪的气息。
他的周遭摆着酒瓶和撕碎的各式合同。
他即将赔得倾家荡产,但一个醉鬼意识不到这一点。
身旁的录音机反复播放着那一首歌,薛少辞看过曲谱和歌词,他知道那是一首很好的歌。
但他不能再让公司的老总得到这支曲子,于是在孟染云面前撕毁了它。
他以为,解约之后可以和孟染云好好解释。
他总想着让她等一等。
没有思考过,如果孟染云不想等了,会做出什么事。
他没有想到孟染云根本不愿意等。
那个带着笑容救赎他的女孩镀着光晕成为了回忆,他不想见到如今这个只剩下眼泪的女人,不惜以语言中伤她。
他自己推开了她。
所以孟染云连离开都不屑于告知他一声。
她的温室中没有丑恶,所以名叫薛少辞的污泥自然是要剔除的。
他自嘲一笑,熟练地从冰箱中拿出了针管,扎进了手腕中的皮肤。
无色的冰冷液体顺着血管扩散开,薛少辞顿时被抽离了力气,安静地坐在地上,等待下一场的梦境。
他的耳鸣越来越严重,总是焦躁,练习中砸毁了公司的录音室。
但公司失去了孟染云,迫切需要下一位作曲师,想起她似乎一直都是独自待在家中创作的。
这样才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真相。
于是勒令薛少辞去录音室中找出孟染云的旧稿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Det.Let乐队解散,公司已经准备开始打造下一棵摇钱树了。
孟染云虽然已经死去,但她的价值仍在。
哪知道薛少辞根本不接电话,于是只能致电给乐队原本的队员们,一起去向了两人住着的那套房子。
……也是孟染云逝世的那套房子。
薛少辞对这些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木着脸打开了录音室的锁。
但那里只有一地撕成了碎片的手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