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车渐渐驶离,那座宅院也渐渐变小,变远。
只余下那道映亮半边天的熊熊火光昭示着那处的惨烈。
“别看了,他们必死无疑。”
文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此刻脸上的绝望。
我垂着头,恹恹道:“你杀了我。”
“什么?”
“你杀了我。”我再一次重复道,抬眼看向他,眼底是藏不住的杀意:“你若不杀了我,我便一定会手刃了你!”
文王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轻蔑地讽笑道:“那你就等着死后化成厉鬼向本王索命吧。”
随后,他看向一旁的耶律里哥,目露可惜:“如今他夫人已死,未必可能答应归顺你,不,应该说是绝不可能会再答应归顺于你。”
“你难道还要留他一命不成?”
耶律里哥一脸无可所谓地看向我:“他是一把好刀,折了他就可惜了。”
“济阳城一战,但凡不是他领兵守城,我大辽的铁骑早已踏破晋国国都。”
“何况王上也一直有要将此人收入麾下的意思,他如今只是被一个女子蒙了心,早晚会醒悟的。”
他看向我,眼中透出些许不解。
“我倒也从未见过你会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大将军马革裹尸,岂能因为一点儿女情长绊住了手脚,我真是对你有些失望。”
“你若想要女人,我大辽的女子亦能骑马射箭,相夫教子,不必你那女人差。”
我被迫侧躺在马车上,余光瞥向他,微微摇头带着一丝怜悯:“你根本就不懂,这世上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如池清月一般的女子。”
耶律里哥听闻微愣,随后满是不屑:“那是你不曾见过更好的,才会把一个女人当宝贝。”
我下意识想反驳,却又觉得与他无话可说,索性闭目不言。
随着颠簸的马车,血液流失的脱力,让我的意识渐渐变得混沌了起来,眼前模糊一片,阵阵发黑,最终彻底昏迷了过去。
再一次睁眼时,却是身处在阴暗潮湿的水牢中。
半个身子浸在一片浑水之中,两手被铁链分开绑束在一根粗木桩上,动弹不得。
只有头顶不远处开着的一扇极小的天窗,透进来一点细碎的光芒。
我蹙着眉,肩上撕裂阵痛,喉间干涩似火烧,却好似无知无觉般,只一动不动地凝望着浑浊的水面。
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处宅院里燃烧着的火光烈烈,和池清月被困在火中的场景,她手臂上还生受了一箭。
思及此,我心中便开始隐隐刺痛。
若不是我一再纠缠于她,怎会牵连她遭受这些无妄之灾?
池清月不会有事的,我心中反复念着,祈祷着。
“吱呀”一声,牢门被打开了。
我却连抬头去看的心思都没有,横竖不过是文王或是耶律里哥。
可下一秒,却响起那道令我朝思暮想,满心牵挂的声音。
“侯爷,你怎么样了?”
我骤然抬头,对上池清月略为担忧的视线。
一时间,只觉一颗仿佛已死的心骤然开始重新跳动了起来,颤着声道。
“清月!你……你还活着,你没事……”
池清月蹚水而来,声音尽量压低,却透着令人心安的感觉。
“你撑着点,我来救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