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厌恶情绪还能理解,但憎恨和不甘又从何而来?
哪怕她不是谢氏的亲生女儿,谢氏也用不着对她有憎恨的心理。
谢氏避开温念卿的眼神,却发现她身边只跟着雪芙一人,脸色冷了下来:“黄嬷嬷和落葵呢?今日你回门,她们母女俩怎么没来?”
“忘了告诉娘,落葵在侯府看院子,至于黄嬷嬷。”温念卿故作一叹:“怕是娘再也见不着她了,她在侯府犯了事,被杖毙了。”
“什么!”谢氏震惊的嗓音拔高,几分尖锐刺耳。
“黄嬷嬷跟了我这么多年,做事细细致周全,挑不出一点错,怎么就把她给杖毙了!”
语气中尽是为黄嬷嬷不平。
温念卿从容道:“娘别急,先听我说说黄嬷嬷犯了什么错事,您再说她该不该被杖毙。”
“她在侯府给表小姐下了绝孕药,那表小姐还马上要成为世子的姨娘了,她害的表小姐不能给世子开枝散叶,您说该不该杖毙?”
谢氏憋红了脸色,无言以对。
黄嬷嬷这种事情可以按谋害主子的罪名处置,确实可以杖毙。
只是她不明白黄嬷嬷怎会给那表小tຊ姐下绝孕药?
她总觉得不对劲。
温老夫人不关心黄嬷嬷死活,而是关心陈娆被抬妾室的事情,恼火道:“许淮安那兔崽子怎么回事!你刚嫁给他没几日他就想着往屋子里抬女人了,真当老身死了不成!”
温念卿递杯热茶给温老夫人,让她消消火:“祖母别生气,这事也是我准许的。”
温老夫人一噎,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叹一口气:“你这傻孩子。”
温念卿轻笑:“世子的心本来就不在我身上,不能勉强的事情,何必强求,我反而觉得身上很轻松。”
心如止水,无欲则刚。
这世间人们最脆弱的软肋就是感情,没有感情反而无坚不摧。
看她没有任何难受的样子,温老夫人也宽心了。
卿卿长大了,已经知道怎么为自己的人生做主了。
谢氏从黄嬷嬷的事情中回神,不再为其劳费心神,反正人都死了。
她转移话题:“娘,前段时间我提的让允宇过继给弟妹这件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温老夫人皱下眉心,摆下手:“这事还是等沈菀一会儿来了再说吧,看她是什么意思。”
谢氏道:“弟妹现在在悲痛中出不来,哪有心思管这事儿,到时候还得是您做主。”
温念卿知道谢氏什么心思,想要温允礼过继给二房,继承二房的爵位。
相比她父亲温峰,二叔父温霆却是继承了祖父和祖母的血性,十岁就跟着祖父在战场历练,十五岁立下战功赫赫。
这段时间北戎来犯,边关战事吃紧,二叔父一个月多月前从京城奔赴边关支援祖父,谁知这一去便是永别,二叔父马革裹尸,战死在了沙场。
皇上追封他为忠武侯。
但二房只有温书柠一个女儿,叔父的爵位无人世袭,谢氏便把主意打在了这上面。
而祖父的爵位日后要传给温峰,日后也自然要落在温允礼这个长子头上,谢氏也想着让小儿子温允宇坐享其成,便觊觎上了叔父的爵位。
谢氏给温允宇使个眼色,温允宇立马放下手里的糕点,来到温老夫人面前乖觉道:“祖母,叔父走了以后,只剩下婶母和四姐姐了,她们连一个弟弟都没有,宇儿想保护她们,我想给婶母当亲儿子,日后好好孝敬她。”
想起二房的母女俩,温老夫人就心疼难受,也为死去的儿子悲痛。
温念卿轻抚着温老夫人的后背,无声安慰着她,扫了一眼谢氏:“我觉得祖母说的对,这事儿还是等婶母一会儿来了再说吧,毕竟这事还是婶母做决定比较合适。”
谢氏压下心里的不悦,仪态端庄道:“那就等弟妹来了再说。”
这时,沈菀身边的婢女水灵急匆匆跑过来道:“老夫人,侯夫人方才晕倒了,奴婢找大夫来给看了一下,说是侯夫人郁结成疾导致的。”
“那现在呢?”温老夫人赶忙问。
水灵回:“侯夫人现在还在昏睡中,但大夫说侯夫人需要多休息,缓过来就好了,还开了几副药留给侯夫人调理。”
温老夫人不放心,想亲自去看望一下沈菀。
谢氏却道:“娘,弟妹现在正在昏睡中,我们去了也无济于事,只会打扰到她,还是先让她好好休息吧,等醒了我们再去看她。”
温老夫人想想也是,就让金嬷嬷先去库房拿些补品给沈菀送过去。
温念卿拧眉思索,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婶母这个时候应该是怀孕了,不是什么郁结成疾导致的昏迷。
按照前世的发展,过几日婶母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会突然流产,而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有身孕这件事,以为自己这次的昏迷真是郁结成疾的缘故。
温念卿看向来传话的水灵,眼里多了几分深沉。
众人不再谈及沈菀的事情,打算等她醒来了再去看望,温念卿让雪芙带来的礼物给温老夫人和谢氏以及温峰,礼物虽然不是特别贵重,但温老夫人极其喜爱,谢氏却不屑一顾,接过来就递给婢女了。
温念卿又送给温允宇一套文房四宝,送温允礼一枚墨绿玉佩,兄弟俩也是同样不在意,接过来就放在一边了。
温念卿把给温书柠的礼物先留着,她现在没在府上。
镇国公只有温老夫人一个正室,府上没有什么妾室,是以后宅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府上比较清净。
而温峰有一房妾室,平时比较低调,有谢氏管控,平日也闹不出幺蛾子。
温念卿的叔父像镇国公一样钟情,只有沈菀一个妻子,没有任何妾室。
午饭过后,下人便来通知沈菀醒了,温老夫人带着其他人去看望。
温念卿在人群后面走慢几步,悄悄对雪芙吩咐了几句。
雪芙点点头,避开其他人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众人来到沈菀的院子,温书柠正好从外面赶了回来,急匆匆道:“祖母,我娘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