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砚深吸一口气,看向宁岁岁,转而又泄气似的变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原本想问宁岁岁,非要是卫岑吗?他是救过你的命吗?
转念一想,他的确救过。
于是只能作罢,他斜着眼瞥了一眼阔步进门的卫岑,依旧觉得很嫌弃,但还是应了声:“好。”
卫岑端着三碗粥,尽管谢行砚觉得他坐在床边喝粥的行为十分不雅,但还是勉强接受了。
毕竟卫岑正端着碗、曲着腿,坐在床边的脚踏上,那模样,换身衣服去讨饭也毫不违和。
宁岁岁在床上抱着粥碗小口小口地喝。
谢行砚皱着眉头,浅尝了一口,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你家的厨子不错。”
“多谢夸奖。”卫岑没抬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我们刚到北地的时候,没什么东西吃,我那时身体不好,阿岑有空就会上山打猎,肉沫配着野菜煮粥,我总能多吃一些。”
听着宁岁岁的话,谢行砚动作稍顿,随即唇边泛起一个遗憾、自责又欣慰的笑。
遗憾的是,宁岁岁最痛苦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
自责的是,她的苦难是他一手造成的。
不过幸好,卫岑还在。
用过饭,卫岑送谢行砚出侯府大门的时候,谢行砚拦住了他。
“卫岑,谢谢你。”
谢行砚神色郑重,卫岑挠了挠头,爽朗一笑:“客气了小叔,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
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谢行砚叹了口气,转身上了马车。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冬雪消融,春华初盛。
屋檐上笑容的积雪点点滴滴地落在地上,宁岁岁穿着单衣站在廊下,转瞬就被卫岑拥入怀中。
“穿这么少,不冷吗?”
他攥着宁岁岁两只手,下巴搁在她头顶,就像叠在一起的猫猫狗狗。
“阿岑,开春了。”
卫岑点点头,宁岁岁的整个身体都在跟着他晃。
“我是说,我们该定下婚期了。”
卫岑继续点头,宁岁岁嬉笑着推他。
“是该定了,不然小叔他……怕是能拖到来年去。”
说干就干。
当天晚上,宁岁岁和卫岑就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凌王府,不等谢行砚反应,两人就一唱一和地定下了日子。
“三月三,上巳节,好日子!轻轻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三月三是个好日子,小叔,我和阿岑的婚期就定在今天吧!”
“三二一,小叔没说话,小叔同意了!”
“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们要抓紧准备了。”
“我们这就回去准备!”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话说得飞快,根本不让谢行砚插嘴。
一套话说完,转身就要跑,却被他厉声喝住:
“站住!”
正要逃跑的宁岁岁和卫岑身体一僵,两人勾在一起的手指互相戳了戳,挤眉弄眼的小动作也没逃过谢行砚的眼睛。
“毛毛躁躁,成何体统?你们这是来通知我的吗?”
“哐!”
茶盏被重重隔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满屋的下人噤若寒蝉。
“小叔……”宁岁岁蔫头耷脑地转过身,却见谢行砚唇角带笑,顿时一愣。
只听他说:
“我也觉得,三月三,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