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何止是古怪,简直是诡异。梁今若都愣了下,然后便起身走到了悬崖边。
悬崖边有一块伸出去的石头,上面的血迹果然比死者身边还多。
“拿个火把给我。”梁今若道。
有僧人忙递了火把过去,周疏也走了过去,看着梁今若站着一步之外便是悬崖峭壁,不由得道:“你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没事。”梁今若应了一声,蹲了下来,细细的看地上的血迹。
“看来人就是在这里死的了。”周疏也跟着蹲了下来:“和他们说的一样,一刀割开喉咙,会在地上呈现出喷射的血迹,这一片的血迹便是割开喉咙时喷出来的,其他的,是顺着脖子流下去,再顺着衣服滴滴答答的落下的。”
梁今若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尸体,突然将火把凑近岩石缝隙里,细细的看了起来。
“水。”梁今若道:“有没有水给我点。”
“我有。”叶祁带了个水囊在身上,连忙递了过来。
梁今若打开盖子,将水倒在石头上,滴滴答答的,水顺着石板往下流淌,冲淡了一些血迹。
顺着水流的痕迹,梁今若将火把放在石头缝隙的上方,沉声道:“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夜晚实在是太黑,虽然火把明亮,但是火光跳动,缝隙里的东西周疏是看不见得,在他的角度只有一片阴影。
梁今若让开一点位置:“你过来看这里面。”
周疏凑过去,岩石缝隙里,有不少已经被浸润的泥土。刚才的鲜血因为是新鲜的流动的,被水一冲都稀释了,顺着缝隙流走了。只剩下来一层隐约的深褐色。
梁今若突然伸手去,想要将手指伸进石缝里,却被周疏一把抓住。
“怎么了?”梁今若奇怪的看着周疏。
“小心点。”周疏放开手,从边上捡了根树枝,拿了块帕子割下的一个角裹上,将树枝伸进了缝隙里戳了几下。
雪白的帕子上,粘了点泥土出来。
梁今若凑在火光下看了看,又凑过去闻了闻,点了点头:“跟我想的一样。”
“如何?”
“血的痕迹。”梁今若道:“之前失踪的人,凶多吉少。”
周疏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
“对,这是血,而且不是新鲜的血。”梁今若道:“我不能说之前失踪的人全死了,但这里一定有过。所以我推测之前失踪的人和今晚的一样,也是被带来了这里,可能用同样的方式割喉而死。然后清洗现场,只是无论再怎么清洗,无论中间下过多少场雨,也不可能干净的一点痕迹都不留,总是有血液会渗进石头缝隙,混进泥土里留下来。”
也是这个年代实在是太不先进,若是有先进的仪器,完全可以分辨的出这里到底有多少种不同的血迹,从而确认出受害者的数量,甚至是身份。
“如果是同样的凶手,那么这几起失踪案可能流程是一模一样的。前面几个人最早是早上才不见人,因此有足够的时间处理现场。只有今天,因为老婆婆半夜起来如厕,这才阴差阳错的提前发现女儿不见了,打了凶手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来不及清理血迹和尸体就不得不跑了。”
五个失踪者,变成了五个受害者,即便之前大家也都觉得失踪者失踪了那么长时间不容乐观,但这显然是不一样的感觉。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不能作为定论,毕竟死要见尸。”梁今若说着,看了一眼外圈的僧人:“叶大人,这事情你们一直是封闭查探的,那到底谁知道谁不知道?那个代住持知道的么,这些僧人呢,你跟我说清楚,免得我跟你说串了坏了事。”
“了尘师父自然是知道的。”周疏道:“其他僧人只知道有人失踪,但是告诉他们失踪的人都是意外,已经找回来了。失踪者的家属,朝廷也给钱安抚了,对外封口了。”
见梁今若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周疏也不知道为什么又解释了一句:“这也是为了维稳没有办法,若是接二连三有人失踪导致被害的消息传出去,只会让老百姓恐慌。”
“可若是第一起失踪案开始,你们就多派人手进庙调查,可能就没有下一个受害者。”梁今若确实不满,但是好在并没有死磕这个道理,而是回过头来,道:“叶大人,你过来点。”
周疏莫名的感觉她这声音低了八度,凑过去一些:“怎么了?”
“你别出声,也别抬头,用眼角余光看一下。”梁今若声音更低的道:“住持左手边第三个人,右手放在身侧握成拳的。你看他的表情,是不是和别人不同。”
周疏动也不敢动,保持着两人头靠头凑在一起似乎在低声交谈的样子,转了转眼珠,果然,眼角余光看见了梁今若所说的那个僧人。
那是个年轻的僧人,就是发现现场的十人小队中的一个。此时,他们正在为死者低声诵经超度,个个面容严肃。
“你仔细看他的眼角,看他的手,看他的身体。”梁今若道:“他在极力忍耐着自己的情绪。我敢说,若不是因为这里有这么多人,他一定已经放声大哭出来了。”
“你观察的果然很仔细,他眼角有点亮光,手指掐进了掌心,身体在微微颤抖。”周疏道:“就算是我佛慈悲,他生性多愁善感,也应该不至于这么悲痛。好像不幸遇难的是他的亲人一样……是不是有这个可能?”
“当然有。”梁今若说着就要起身:“你等会儿,看我的。”
“你要干什么?”周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先说清楚。”
“我去给他说一下被割喉而死的人死前是多么痛苦,会经受多少心里和身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梁今若道:“看看能不能把他逼的崩溃,这样就好问话了。”
周疏抓着梁今若的手:“不许胡闹,你这人怎么铁石心肠?亲人可能被害已经让人很难过了,你怎么还要去伤口上撒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