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蕾看着清澈的雨水沿着屋檐滴落,形成诺大一片污泥水泡,落寞之情溢出心田。她伸出手去抚触楼梯铁栏,想起妈妈说过,这里的扶手更早些时候是木头做的。朝上看去,发现通往二楼的楼梯处已被隔离带堵住。她不禁心中自语:“这些破败已久的建筑,今后将何去何从呢?”
安蕾拍下几组照片,撑伞来到院落中央,来回踱步于厚厚的香椿草上。林奈也撑伞跟来,问:“蕾子,干嘛呢?”
“你看这野草,就生长在城市高楼里,真是难以置信。”安蕾说。
林奈笑得富有深意,说:“最开始从事庭院设计时,我扛着铁铲,不知清理了多少这种杂草。”
安蕾幽幽道:“总觉得,让外地来客看到这些草不太好。”
林奈停了会儿,说:“这个简单。明天周六休息,你我拿些工具,将这些草除掉。”
两人收拾妥当,准备离开。安蕾迈出三合里铁门,余光瞥去,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旁边另一座尚未征收的里院。
是葛析蓉。她居然住在里院?
安蕾心里发紧。想到葛析蓉说男朋友给她在某小区租了房子,更觉得眼前事实稀奇。
两姐妹回到咖啡馆后,安蕾一直在回想葛析蓉踏入于里院的一幕。
青岛里院居住环境较差,都是由社会底层老人和外来乡村打工人居住。像葛析蓉这种来自济南的大学生,除非有极大经济困难,本不至于羁泊于此。安蕾思来想去,觉得这属于她人隐私,只得将此事埋在心底。
到了六点,葛析蓉准时到店,众人商量着后天咖啡节事宜,以及明早去三合里除草的事。唐果需要留在店内,葛析蓉说明早一起去三合里帮忙。
安蕾见林奈神情显得不悦,忙说:“你时间宝贵,多个人多份力。”
林奈似乎觉得有理,点头说:“我先回家,明早去接你。”接着瞅向葛析蓉,问了句:“用不用去接你?”
葛析蓉摇头说:“我走过去就行。”
趁葛析蓉在水池清洗杯碟的工夫,安蕾忍不住问:“阿蓉,好久没听你说男朋友的事了。”
葛析蓉表情并无波动,淡然说:“每天发几条微信。偶尔听他发条语音,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安蕾说:“我记得你说过,他四月底回青岛。”
“总感觉,我俩撑不到那一天。”葛析蓉转过头,眼神微茫:“姐姐,你说我甩了他如何?”
安蕾叹了口气,无法作答。
“他之前对我蛮好的。”葛析蓉一边洗杯子,一边说:“我去年在青岛生过一场病,蛮严重的。当时考试也没过,身心俱疲,都是他在身边照顾我。”
安蕾问:“他知道你在这儿打工吗?”
“不知道。”葛析蓉语气坚定,说:“他没必要知道。”
潮音西南角落里,老尹还在喝酒。此时此刻,出于对葛析茹境遇的怜悯,安蕾竟无比希望,有人能带她离开这里。
林奈想起了公司里的烦心事,躲上二楼抽了两支烟。悻悻下到一楼时,看见葛析蓉忙完手里的活儿,在西南角画画。林奈轻轻走过去,看着葛析蓉用铅笔打稿,问道:“这副准备画什么?”
葛析蓉显得有些拘谨,说:“打算临摹约翰·威廉·沃特豪斯其中一副《莎洛特夫人》。”
林奈常年画图,本身素描功底不错,大学那会儿,对油画领域也略有涉猎。她问:“为什么想到临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