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车子的响动从半开的窗户传进主卧,惊扰了床上的小人。
岑蓁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等了半晌不见男人走进来,疑惑地穿好拖鞋走出了主卧。
地下酒窖
孟梵川骨节分明的长指灵活地扯开领带,随手取了瓶烈酒就恣意地坐在了一旁的真皮沙发上。
橙红的酒在玻璃杯里摇曳,临出墓地时,霜姨对他说的话在脑海里回响:
“少爷和夫人的空难是飞来横祸,小姐因为这事钻了一辈子的牛角尖,逝者已逝,小少爷你要向前看。”
向前看?
孟梵川停下摇晃酒杯的动作,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
男人抓着杯子的手收紧,黑眸讳莫如深。
如果不是他说一定要他们亲眼看他的足球赛,他们怎么会提前踏上那架失事的飞机。
父母没事,祖母就不会变成那个偏执的样子,祖父祖母的感情还可以维持……
归根结底,根源在他。
孟梵川的俊脸上笼上一层郁结,伸手倒酒,一杯接着一杯喝了起来。
威士忌见半,酒窖门口传来响动。
孟梵川循声望去,岑蓁穿着睡裙乖软的身影让他愣了愣。
“怎么还没睡?”
岑蓁轻巧地关上了门,坐到男人身边,看着桌上喝了一半的酒,联想到刚刚开门时男人落寞孤寂的模样,心泛异样。
“霍先生,你不开心吗?”
孟梵川闭口不谈,转而出声赶人:“岑蓁,时间不早了,女孩子不要熬夜,睡觉去。”
岑蓁看着男人没动作。
想到李叔给她吐露的信息,岑蓁小心试探地问道:
“霍先生在为过世的家人伤神吗?”
闻言,孟梵川看着小姑娘的眼神里带上了意外,而后缄默不语,只是继续喝起了酒。
岑蓁知道自己猜对了,见男人沉默着一口接一口的灌酒,心里也觉得不是什么滋味。
先男人一步接过酒杯,岑蓁仰头喝了一口。
酒太烈,口腔里的辛辣感让小姑娘皱紧了秀眉。
孟梵川跟着挑眉,拿回岑蓁手里的酒杯,下意识地伸到小姑娘的嘴边接着:
“女孩子喝什么酒?辣不辣?吐出来。”
岑蓁皱着小脸摇头,“咕咚”一声将酒咽了下去。
喉咙里强烈的灼烧感让岑蓁感叹出声:“啊,这酒好辣。”
孟梵川轻笑:“小朋友学什么大人喝酒?”
“我不是小朋友,我20了,成年了!”岑蓁强调。
见男人敷衍地应了声,岑蓁红唇微嘟,倾身过去在旁边的柜台上取了一个玻璃杯,正正地放在孟梵川面前。
孟梵川见状扭头看了一眼小姑娘:“岑蓁,放回去。”
岑蓁摇头:“我不,我也觉得难受,我也想喝。”
“你难受什么?”
“因为你难受。”
对于释怀家人逝世这件事,唯有时间是良药。
她能做的只是陪伴,这样至少不会让男人的身影在岁月长河里显得太过tຊ孤独。
因为你难受……
岑蓁软糯的声音让孟梵川愣了愣,看着小姑娘扑闪的漂亮大眼睛不自然地移开眼。
起身从酒柜里取出度数比较低的果酒,倒上半杯递给岑蓁,嘱咐道:
“不能喝太多,听到了吗?”
岑蓁乖巧点头,接过酒杯学着大人样向男人举了举杯子:“干杯?”
孟梵川顺意碰了碰小姑娘的酒杯:“干杯。”
两人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
气氛沉默但和谐,喝到一半,岑蓁脑袋有些晕乎。
将酒杯往前面的茶几上一搁,身体侧坐面向孟梵川,头靠在搭在沙发上的臂弯里,软糯出声:
“霍先生,对于阿姨和叔叔的去世你别太自责,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会很累的。”
岑蓁顿了顿,想起了自己亲人去世的悲惨遭遇,漂亮的大眼睛带上了泪花。
同情男人也心疼自己。
她和霍先生都是没人爱的小孩了,不对,霍先生比她还惨,父母早逝就算了,祖母还那么凶。
岑蓁瘪嘴,不再劝说,带着哭腔说道:
“不过霍先生你要真觉得难受,就哭出来吧,哭,哭出来的话,会,会好受,受很多的。”
男人喝酒的动作一顿,转头就看见前一秒还理性劝慰人的小姑娘,下一秒红着脸泪眼婆娑。
孟梵川愣了愣。
小女人的共情能力……未免也太强了吧?
孟梵川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哭笑不得:
“岑蓁,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
岑蓁摇了摇头,扑过去抱住孟梵川,小脑袋埋在男人的颈窝处哭出了声。
耳边传来少女的抽泣声,孟梵川身子僵硬了瞬。
而后叹了口气,一手揽住了小姑娘的纤腰,一手轻拍上了背。
到底是谁哄谁啊?
岑蓁眼泪鼻涕全蹭在了男人的衬衫上,埋头哭了近半个小时,后面哭声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没有声音。
孟梵川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试探出声:“岑蓁?”
连叫了几声,小姑娘都没有反应。
孟梵川偏头小心查看,才发现怀里的岑蓁是哭累睡着了,白皙精致的小脸半隐在昏暗的灯光下,长睫湿漉漉的,可怜又委屈得像一只受伤的小鹿。
心里没来由地软了下来,孟梵川柔和的眸光从小姑娘白皙饱满的额头,划到湿漉的长睫,再到精致小巧的鼻尖,最后停留在微嘟的樱唇……
像似被蛊惑,薄唇步步紧逼,最后蜻蜓点水般怜惜地落在了樱唇上。
唇上果冻般的触感让孟梵川心脏错跳一拍,眸光渐深。
而后轻轻退开,喉结上下滚动。
静默地盯了岑蓁半晌,才轻轻调整小姑娘的姿势,准备将人打横抱起。
刚一动作,一声脆响响起。
孟梵川循声而望,两颗晶莹的白色珍珠散落在桌角。
俯身拾起,男人皱眉观察了会后随手放进了西裤口袋,抱着岑蓁出了酒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