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令楚
简介:贺景白被她牵着的手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松开,站直了身,用另一只手打开了一个抽屉,拿出了U盘交到了她的手上。他的目光在徐令楚和书房没关的门之间来回逡巡,语气意味不明地问道:“这样不怕他知道?”书房里还隐隐能听到客厅里李珩的声音。徐令楚故意装作听不明白:“怎么样了?”贺景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抬起那双相握着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徐令楚脸上漾起一丝笑意,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怕他知道吗?”又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说了句:“跟你说了,以后少跟他来往。”
这天之后,贺景白就好像认定了什么一样,每天早中晚会定时发来问候,包括但不限于“吃了吗”“在干什么”等等问题。
徐令楚一开始还会耐心地一一回复,后来直接选择性回。
其实她根本没想好现在要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却也不能再说只是一时冲动。
于是两人几日来一直维持着如此似有若无的暧昧状态,直到李珩回来后这种气氛才稍微冷却。
【好消息,我回来了。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们了,今天下午我有时间,我们要不再碰个面?】
收到李珩这条消息后,徐令楚和贺景白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不回。
然而许是真的感到抱歉,李珩过了一个小时又发来一句:【真的对不住你们,我就只想知道现在大致的情况,到时候好配合你们。】
这话说得在理,两人毕竟为这个比赛也花费了不少精力,总不能因为他不负责而耽误正事。
于是徐令楚回了他:【好。】
贺景白却还是什么都没回。
李珩显然并不是很在意他的态度,直接私聊了徐令楚。
他认错的态度终于诚恳了些:【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辛苦你这么久,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尽量满足。】
徐令楚有点无奈地发去一串省略号。
【其实这段时间我在外地也过得不轻松,算了算了,不提这事了。对了,我们下午在哪见?】
这倒让徐令楚陷入了深思,总不能和他说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贺景白家里吧。本来或许没什么,但现如今的情况让她觉得心虚。
【不知道,你去问问贺景白吧。】
李珩回了个OK的表情,不久后给她发来一张聊天截图,询问她:“他说去他家,你方便吗?”
贺景白居然又把地点约在了自己家。
虽然说她和李珩已经分手了,但徐令楚还是感觉在他面前和贺景白暧昧很怪异。
出于愧疚,李珩吃完午饭直接把车开到了徐令楚家楼下的地下车库,载她一起去了贺景白家。
打开门看见他们一同出现的样子,贺景白整个人都呆滞了一瞬,一反常态地连一句问候都没有,看上去有点生气。
李珩以为他是为自己长时间的缺席不满,自知理亏。
而徐令楚却知晓他并不是会为了这种事而生气的人,不过看着他这会儿情绪没藏住的样子感觉还挺有意思。
联想到他往日的温和自持,她突然还想看看他更加失控的模样。
将两人迎进了书房,贺景白终于恢复了以往那副样子。
比赛的事情他们这段时间其实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贺景白更是一个人担负了两个人的任务。所以李珩在不在其实没太大所谓,只要别拖后腿就行,但他还是很负责地为对方讲解了一下。
李珩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哪怕对着他讲得再详细,他也不会认真听。
左耳进右耳出地听了没多久就打断了贺景白:“要不你就直接说需要我干什么吧,这样效率还高点。”
都这样了贺景白也仿佛不会生气一样,态度还是很温和:“没事,这回准备得仓促,到时候我会负责前两个板块,你负责一些细节任务就行。”
言下之意,就是什么也不用干,打打杂就好。
李珩觉得没意思,站起身,走出了书房,随意地在宽敞的沙发上坐下了,开了一局游戏。
这下书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贺景白靠在会议桌上,感觉心里头那团阴霾稍微散了一些。
“那个,李珩他这人就这样,你以后少跟他来往吧。”徐令楚还是不忍看他在李珩那里吃亏,出言提醒道。
但这话在贺景白听来却格外的刺耳,尽管他也没多表现出这份不悦,依旧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看着他这副隐忍的样子徐令楚莫名又感觉心里痒痒的,牵过他的一只手晃了晃,“别生气了,不是要还我U盘吗?”
贺景白被她牵着的手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松开,站直了身,用另一只手打开了一个抽屉,拿出了U盘交到了她的手上。
他的目光在徐令楚和书房没关的门之间来回逡巡,语气意味不明地问道:“这样不怕他知道?”
书房里还隐隐能听到客厅里李珩的声音。
徐令楚故意装作听不明白:“怎么样了?”
贺景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抬起那双相握着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徐令楚脸上漾起一丝笑意,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怕他知道吗?”又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说了句:“跟你说了,以后少跟他来往。”
随后松开了手。
她现在并不急着撇清自己和李珩的关系,就想先逗逗他。
客厅里,李珩打完一局游戏,伸了个懒腰,进了书房。
他叫了声徐令楚的名字,“还有什么事吗?也不早了,回去吧。”
徐令楚摇摇头,“没事了,走吧。”
李珩又跟贺景白打了个招呼,“走了,开学见。”
贺景白客气地对着他笑了一下,把他们俩送到了电梯门口。等到电梯门关上之后,笑意瞬间没了,整个人都显得很冷漠。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贺景白也乘电梯下到车库,开了辆平常不怎么开的黑色宾利,一路上紧紧跟在李珩的车后方。
看见李珩只送她到了小区门口,贺景白终于没再跟着,在马路对面的临时停车位停了下来。
他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顺着光线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看上去很阴沉,心里是道不尽的苦涩。
纵使内心有再多不甘与妒忌也没资格表明,在徐令楚面前他什么也算不上,甚至见不得光。
她的正牌男友回来了,自己就失去了送她回家的特权,只能给他人让位。
他做事向来游刃有余,此刻却难得感受到了茫然无措。
*
三年前。
十月中旬是A大附中每年的实践周,所有社团都会开展一些校外活动。
贺景白在高一下学期加入了学校的编程协会,这次实践周的主要任务就是去A大当一个星期教学助管。
工作内容很简单,甚至和编程不搭边。只需要每天定时巡视教室调试多媒体设备,或者帮任tຊ课老师解决一些上课时的网络问题,并不涉及其他内容。
他被分到了第四教学楼的五楼,这层楼课程安排很少,学生们自习也很少来此,所以平常没什么人走动。
实践周的最后一天,他按照惯例走进走廊尽头的那间教室,一眼就看到最后一排窗边坐着的那个女生。
那是个长相很漂亮的女孩,最近这几天都会来这坐一会儿,有时候看看书,有时候什么也不干。
每次他走进来的时候,也不会分神多看一眼,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这层楼真的很安静,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站在讲台上检查完这间教室的设备后,又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还是没有分神看过来,只是把脸对着窗外。
后排没有开灯,今天还是个阴雨天,她的侧脸被一层阴影笼罩着,看起来很难过。
贺景白轻轻地推门走了出去,刚要关上教室门,却听到里面传来的细碎微弱的哭声。
她正在哭。
在脑中形成对这一事实的清晰认知后,贺景白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
刚把门推开一点,又意识过来自己于她而言只是个陌生人,没有安慰的立场。
或许她也不愿意让人见证她的失态。
他最终还是没有推开门,而是贴心地把门关上准备离开。
可迈出几步他就停顿了,随后折返回去,站在那间教室门口,沉默地听着她发泄完情绪,像是在守护她不愿示人的脆弱。
她终于停下了哭声。
贺景白刚抬脚打算走,那扇门却被她从里面打开了。
看到他站在门口,她很诧异,微微蹙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最后一天的任务也结束了,贺景白下楼打算去校门口找大家会和。下到四楼的时候,发现那个女生又回来了,没等一会就见她拿着一把伞下了楼。
原来只是回去拿伞,贺景白想。
她再次经过他,这次却没有无视。
“你没有伞吗?”
贺景白没想到她会和自己搭话,愣愣地点了下头。
“你要去哪?”她又问道。
“西校门。”
她思考了一会,“我要去知行楼,和你顺路。我们可以先撑一把伞,等我到了后把伞借给你。”
“你认识我?”
“有点印象,这几天你都在五楼。”
伞不大,两个人挨得很紧,贺景白偶尔能闻到她发丝上的洗发水味道。
到了知行楼大门口,她看起来有点着急地跑了进去,没有提及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说还伞的事。
贺景白想追上去问问,她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楼梯转角。
这场实践任务之后,贺景白得到了一本纪念册,还有一把不知主人身份的伞。
明明这段经历只是生活里再普通不过的一段插曲,他却总是想起她的侧脸。或许并不算阴郁,但那种沉默而又悲伤的气氛总让他想起时就忍不住为她难过。
虽然自从那场雨后再也没有遇见过她,贺景白却仍旧妥善保存着那把伞。
再后来他以一个很优异的成绩考进了A大,这里还是如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大学生活乏善可陈,唯一一次值得提的是某日他正排着队打算进校门,看到前面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发尾烫成了卷发,此刻把头发高高束起,迈着略显欢快的步伐,脑后的马尾也跟着一蹦一蹦的,看起来很可爱。
再见面她不再不开心了,贺景白莫名地感到安慰。
正当这个故事好像就要如此画上句号的时候,她突然回过头,笑得很灿烂,向后面挥手:“我先回学校啦,你早点回家。”
贺景白呼吸窒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她正在越过他对别人说话。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才发现那个人他也认识,平常也算说得上话。
他说不出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只是回头沉默地注视着前方。
看到她刷学生卡进了校门,小型显示屏上写着她的名字。
徐令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