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陵厌
简介:感慨江佩兰没有学着一星半点。只是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安。这样的江清月实在有些……异常。江清月没有理会她们怎么想,起身:“清月先告退,去给姨娘上炷香。”“应该的,去吧,一会你父亲回来,正好中午一块吃饭。”“吃饭便等下回和世子一起,今日见过母亲和姐姐,便很好。”曹氏点点头,也没有再劝。江清月微微福身,正准备离开,就听到江佩兰对着一侧干呕了两声。“呕……”冮佩兰没忍住,又呕了一声,把曹氏吓了一跳:
曹氏说话圆滑事故,达到目的的同时,让人还挑不出错处。
这番道德绑架的话,她说得驾轻就熟。
江清月静静听着,抛开别的不说,曹氏这一点确实值得学习。
她融会贯通现学现卖:
“母亲说得是,清月出嫁的时候,母亲对清月说过,侯府好,便是清月好,清月时时都记着,不会忘。
“想来姐姐也不会忘,更不会做那等陷家族于不义的恶人,妹妹相信姐姐刚刚说那些话是无心,只是在家里也就罢了,妹妹也不是多嘴的人,在外头还是要注意着些,若不然祸从口出,害了江家都还不自知。”
“你……江清月你放肆。”
江佩兰气得火冒三丈,开口呛声。
她实在想不通,就江清月这样的人,是凭什么有底气敢说这样的话,tຊ敢和她这样说话。
她算什么东西。
她越这样想,越看江清月不顺眼,心里也越气。
“姐姐莫气,妹妹也是为姐姐着想。”
江清月淡淡喝茶,江佩兰这副看不惯她,却又拿她没办法的模样,实在好看。
一旁的曹氏拧着眉,看着江清月。
这一回的江清月回府之后,和从前是大不一样了。
“好了好了,姐妹两个置什么气,都好好说话。
“你们啊,都是嫁了人做了人妻子的了,怎么还和小孩似的,倒吵起来了。
“难得回来一趟,一家人坐在一起和和气气的说说话才是。”
曹氏一番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把这件事直接说过去了。
“自然。”
江清月依旧语气平静,莫名让曹氏心中升起一股危机感。
江佩兰还想说些什么,被曹氏拉住了。她瞪了一眼江清月,忍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水一杯喝完。
曹氏对着江清月笑了笑:
“现在世子回来,你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母亲和你姐姐,是真心为你高兴。”
“嗯,清月心里也高兴。”
“世子回来,你以后也有了指望,要尽快诞下子嗣才是。”
江清月羞涩一笑:“嗯,是。”
曹氏点点头,而后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脸担忧地问道:
“听闻世子回京时,带回了一女子,还和那女子成亲了,可有此事?”
不得不说,曹氏是后宅出来的,最知道后宅的女子在意什么,说到什么最痛。
江清月守了三年寡,一朝夫君回来,却带着一个女子且成了亲,完全不顾府中发妻的脸面,也丝毫不在意主母的体面。
后宅女子,求夫君的宠爱,若没有,便求丈夫的敬重,求府中上下的体面。
但是薛家世子这一出,江清月是里子面子都没有的了。
一说到这个,江佩兰暗自赞叹还是自己的母亲厉害。
丞相府后宅没有姬妾,她没有那种感受,便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里。
“是啊妹妹,姐姐也听闻了,似乎那也是个大家闺秀,还是边境一个将军的女儿,好像在边境还成婚了,二人感情好得很。
“唉,妹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江佩兰口中说着为江清月担忧的话,语气却是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看向江清月的目光,满是揶揄。
江清月面不改色,平静道:
“一个妾而已。”
一句话,把曹氏和江佩兰堵得清清楚楚。
曹氏对上江清月看过来的目光,心头一跳。
“清月说得是,倒是我们想岔了。”
“无碍,多谢母亲和姐姐关心。”
江佩兰看江清月哪怕听到这种话也如此从容的样子,心中又厌恶又嫉妒。
曹氏见她如此,也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感慨江佩兰没有学着一星半点。
只是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安。
这样的江清月实在有些……异常。
江清月没有理会她们怎么想,起身:“清月先告退,去给姨娘上炷香。”
“应该的,去吧,一会你父亲回来,正好中午一块吃饭。”
“吃饭便等下回和世子一起,今日见过母亲和姐姐,便很好。”
曹氏点点头,也没有再劝。
江清月微微福身,正准备离开,就听到江佩兰对着一侧干呕了两声。
“呕……”
冮佩兰没忍住,又呕了一声,把曹氏吓了一跳:
“怎么了,兰儿,快,快去请府医。”
屋子里的下人都动起来,但是丝毫不乱,可见平时曹氏操持得妥当。
江清月看了江佩兰一眼,垂下眼眸,离开了主院。
等走远,绿浣才出声:
“夫人,以后能不去了吗?”
太太和大小姐都不是什么好人,阴阳怪气的话听着她都不舒服。
“不能,只能尽量少来。不过没关系,以后她们在我这里讨不到好。”
她现在是侯府主母,曹氏和江佩兰也就只能口头上说着恶心人的话。
她不在意便半点伤不到她。
对于她来说,这是小事。
她脑中出现刚刚江佩兰干呕的场景。
前世是丞相回京才传出她有孕的消息,看起来是现在就有了。
看江佩兰的模样,应该还没有发现自己有孕。那定然是孕初最开始的反应,若不然早该传大夫就知道了。
一般是月余会如此。
而丞相离京,已经两个月有余了。
她长舒一气,去往见雪院,这是她姨娘从前住的地方。
上了香,没再耽搁,直接出了府,往林家而去。
对比去江家,往林家去的时候,她心中喜悦且期待。
不多久,马车到了林家巷子。
远远的,江清月撂开帘子就看到林家门口站着好些人,一见着她的马车齐齐往上迎。
马车停下,绿浣扶着她下马车。
她一眼就见着两位舅母,还有表哥都等在门口,对上他们殷切的眼神,不由得失了眼眶。
“大舅母,二舅母,表哥。”
“月儿来了。”
两位舅母笑盈盈的。
“你外祖母早早的便等着了,府里的午膳也都准备好了,只等着你回来。”
表哥林致远也走上前来:“韵儿今日也回来了,她不好出来迎客,在祖母院中等着你。”
“嗯。”江清月点头,心中温软,随着几人一同进了林府。
林家有她的祖母在,还有两个舅舅,他的母亲排行第三。
大舅舅林舸经商,大舅母苏氏,生了一儿一女。
表哥林致远在京城任武官,是从六品典仪。
表姐林韵去岁出嫁,嫁给了户部尚书妻妹连襟的次子。
二舅舅林阙是大周二十六年的举人,正五品御史官人。
二舅母沈氏,亦是子女双全,不过年岁尚小,表弟十岁,表妹八岁,都在族学上学。
林家虽有官职在身,但在处处是贵人的京城,确实不够看。
一路上,两位舅母都拉着江清月说话。
半点没有提侯府发生的事,只问她过得好不好,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有需要,若有一定要说,千万不要客气。
江清月应了声,想到自己今日来林府的目的,问道:
“两位舅舅可在府中,今日可能见着?”
“能见着,你大舅舅外出了,铺子里有些事,但午饭时能回来。”
“二舅舅这两日有些不舒服,在屋中歇息,你若想见他,一会直接去就是。”
“是,许久未见,该去向舅舅们请个安的。”
“月儿多礼了。”
几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老夫人的白鹤堂。
老夫人听着丫鬟们传话,就已经泪水湿了眼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从椅子上下来。
一旁的林韵也起身,过来扶着。
“祖母莫急,我母亲和婶婶都去接了,差不多也该来了。”
老夫人擦了擦眼角,“许久未见,心里头总是担心挂念,想着立马要见着,难免激动了些。”
她话才落,外头便传来一声唤,“外祖母。”
紧接着就见着一妙龄女子梳着妇人发髻从门外进来。
江清月进门,见着老夫人,也再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她跪地行了大礼:“孙女见过外祖母。”
她嫁入薛府时,薛府全是烂摊子,她不愿连累林家,甚少回林家来。
后来发生了那些事,她更不敢回,生怕东陵厌盯上林家,后面直到死,她都再没回过林家。
事实上对于江清月来说,隔了许久许久。
此时再见着老夫人,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一瞬间变涌上心头。
“好孩子,快起来,起来说话。”老夫人就要去扶。
江清月就着老夫人的手起身,不愿惹得老夫人伤身,忍住心中的情绪,擦了泪。
老夫人见她隐忍的模样,想到近日里听到的事情,一双浑浊的双眼满含着泪花: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快坐快坐,坐下说话。
“是,外祖母。”
江清月扶着老夫人坐下,被老夫人拉着坐在了一旁,还没开始说话,又先落了两行泪。
“你在侯府可还好?”
“外祖母放心,清月很好。”
老夫人又问:“现在世子回来了,世子可对你好?”
“世子对我很好,外祖母不用担心,侯府现在我持家,比起那些不好的,算是上等了,遇在事上,世子也会给我体面。”
“那就好,那就好,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些年你为侯府尽心尽力的操持,哪怕是顾及着外人的眼睛,侯府也得给你体面。”
“是。”
“身子可好?也别太辛苦,别太累,能交代下去的,都让底下人去做,不必事事操劳。你现在年轻,察觉不出,但等以后年纪稍长些都是隐患,培养几个得力信任的手下,能帮你分担一些是最好的。”
难得见到人,老夫人不由得话便密了些,一不留神就说了许多。
江清月认真听着,心中一阵阵暖流涌过。
看着被老夫人紧紧抓住的手,吸了吸鼻子,含泪笑道:
“是,外祖母,清月省得。”
“那就好!那就好。”
老夫人一脸欣慰。
“从前以为世子不在,你要守一辈子的寡,现在世子回来,也有了盼头,等之后有了子嗣,就更好了。”
这般同样的话,曹氏也说过,但tຊ背后的意思,完全不同。
老夫人是真心真意为她着想为她考虑的。
“是外祖母亲,清月记下了。”
“祖母的身子可还好,清月不孝,那么久都没有回来看过。”
“别说这样的话,外祖母知道你事多,不会怪你。我的身子硬朗着呢,只不过人年纪大了,总有些小毛病,不碍事。
“今日我让府中做了你最爱吃的蒸排骨,你多吃些。”
林致远适时搭话:“祖母真是偏心,孙儿想吃的今日可也有?”
“你多大的人了,还跟妹妹争吃的,放心,祖母不会少了你的,今日你爱吃的,韵儿爱吃的,样样都有。”
屋子里响起笑声,江清月也笑着回应:
“多谢外祖母。”
江清月看气氛好,让绿浣把准备的礼物都拿了上来。
看向坐在一侧的林韵:“韵姐姐,我不知你今日也回了,少了你一份礼,还望韵姐姐见谅。”
林韵佯装怒意:“那我可不见谅,下回你得给我补上才好。”
江清月也笑应道:“行行行,一定补上。”
二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绿浣把礼物都送了出去,众人一阵道谢。
又坐了一会儿,大夫人便说给林韵准备了一些东西,让她回去一起看看。
林韵已经嫁了人,难得回来,两母女有话要说,老太太也没有留。
让林致远也一起走了。
二夫人沈氏知道老夫人记挂外孙女,难得见面难得好好说说话,只说两个孩子要下学,得去看看,也起身离开了。
屋子里只留下老夫人和江清月二人。
老夫人看着江清月,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眼,哭了一场,这才开口道:
“清月,你跟祖母说实话,你在侯府的日子可是不好过?
“侯府的事情,外祖母都听说了,外头也都传开了。你舅母们不提,是怕你难过。但是外祖母得提。
“外祖母不希望你报喜不报忧,外祖母希望你过得好。
“你若心里不舒服,便跟外祖母说说,外祖母给你出出主意,再不济,说出来你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若有事你连我们都瞒着,还能和谁去说。外祖母不愿你满心苦楚。无论如何,你都还有林家。”
江清月看着老夫人,眼中泪光涌动。
并不是委屈也不是不甘,而是对亲情的感动。
她擦了泪,看着老夫人:
“祖母,清月不骗你。
“我不想呆在侯府了,我想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