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黎初抬眼就看见裴竹那张俊俏的脸。
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裴竹侧头挑眉,“老颜照顾你是我拜托的,你俩一起来云州,你说我怎么知道。”
听着裴竹坦然又嫌弃的语气,嵇黎初鼻尖猛地一酸,这种看见亲人的感觉,给她心上撕裂的伤口缝合了些,“竹子,我有点想你们。”
裴竹发动车子,眼睛瞥向后视镜,“有点?你个没心没肺的,三金这段时间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吵着闹着要退伍去京州照顾你,老子整天揪心,你要再不醒,我就先心梗了!”
三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嵇芮阳葬礼的时候,郝湉鑫跟裴竹请假去京州陪了她大半个月。
因为两人都是现役,也就只能陪她半个月,后来她昏迷的时候,郝湉鑫跟裴竹在部队急得不行,想方设法的又请了两天假去看她,只是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知道。
嵇黎初眼眶泛红,“我是怕想你们想得太多,我会越来越软弱,本来咬咬牙就可以挺过去的。”
裴竹不满地哼了一声,“谁让你咬牙硬挺了?有我在你还怕天塌了?就算塌了我跟三金也给你撑起来,怕什么!”
嵇黎初喉咙紧得发疼,声音也越来越闷,“我总不能让你们护一辈子。”
“两辈子也护得起,你就安心跟京州待着,别想着回来,我跟三金都提交了退伍申请,等我俩回去,我看谁敢再动你,之前那些装神弄鬼的,老子非得给他找出来剁了喂鱼。”
裴竹声音越说越冷,“森哥的事儿你别担心,老颜那边我打过招呼了,我让家里再找找关系,想就这么盖棺定论门儿都没有,谁爱沾脏水谁沾,森哥这儿别来沾边儿。”
嵇黎初眼眶的晶莹终是没有抵住引力,坠在蓝色的牛仔裤上晕染成花,“你相信我哥?”
“先不说森哥这人对那身军装的执念,单说tຊ那什么破任务,云州部队是没人了吗?非要从京州特战调人,什么狗屁协助联合行动,那怎么甭管死的活的都回来了,就森哥一人留那儿了?这里面要是没说头,老子把那铁烙红了再吞。”
裴竹的每个字都精准地点在了嵇黎初的疑点上,她咬紧牙关咽下上涌的崩溃,“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只想快点把我哥接回来。”
裴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让你去找老颜,这几天身边有麻烦吗?”
嵇黎初本能地摇头,“没有,我醒了去了趟部队,出院后去找的颜堇琛,这几天住的也是望初山。”
裴竹一听,忽的回头,“他没带你去我那儿住?”
“没有。”
裴竹眉心一皱,“从你跟森哥接二连三的出事,我就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人冲着你去似的,在京州也就老颜能护得住你,你住他那儿是最安全的,但你俩...”
欲言又止之下的意思嵇黎初瞬间意会,“这四年不是一点改进也没有,起码在没有你这个调和剂的作用下,我们能相安无事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裴竹脸上写满错愕,“你确定是相安无事不是血流成河?那家店还好吗?”
嵇黎初笑着白了他一眼。
话至此处,裴竹顺势又道:“不过说真的,你跟老颜这关系直到今天我都没想明白,要说我跟你俩,一个光着屁股就认识,一个8年,但我还是对我们的关系产生怀疑,感觉我谁都不了解。”
嵇黎初脸上写满呵呵,心说,别说你没想明白,就我自己也没想通啊!
“家世好长的帅,脾气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也正常。”
裴竹蹙眉,余光不停地瞥向嵇黎初,“你俩以前真的不认识?”
嵇黎初无奈到无语,“人家京州颜家二少爷,誉汇总裁,我一部队大院长大的单亲家庭普通人,能跟你这种身份的少爷做朋友都亏得你爸把你送进部队历练,还是隐瞒身份的那种,除非重生,不然这辈子我有什么机会接触到你们的上游圈?”
裴竹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说的也是,老颜的身份从他出生就瞒着,外人只知道颜家有个二少爷,他接手集团之前,除了身边几个朋友,也没人见过他啥样。”
说着,借着等红灯的间隙,裴竹扭头认真地端量起嵇黎初,眼里写满了意味深长。
嵇黎初被她看地心里发毛,嫌弃说道:“我脸上写字了?”
裴竹连着啧啧啧了好几声,“就你这张脸,不一见钟情都说不过去,怎么他一见你就跟斗鸡似的,活像你给他戴了绿帽。”
嵇黎初皮笑肉不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就他这种人,活该单身一辈子,谁要是找了他一定是眼瞎!”
诶,不对,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骂自己?
听完,裴竹没忍住轻勾嘴角,“他嘴是毒了一点,但有的人就喜欢以身试毒,也就是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扑倒他。”
嵇黎初语气淡淡:“你眼神也不好使了?他那叫一点点?他要是生在战争时期,光凭一张嘴就能骂的敌人投降。”
一路闲聊,四十分钟后,嵇黎初看着眼前的家属楼,心里百感交集。
裴竹将车停好,从后备箱拿出买好的熟食零食,大大小小一大堆,“走吧,三金多半已经等不及了。”
两人并肩上楼,嵇黎初问:“她在家?”
裴竹:“求着她爹给了假,但是不能出去,不然我干嘛把吃的买回来?”
才爬到二楼,嵇黎初就听见一阵急冲冲地下楼声,郝湉鑫尖叫着冲下来一把抱住她。
要不是裴竹伸手扶了下,得马上叫救护车。
“阿黎阿黎阿黎...”郝湉鑫的声音从激动到哽咽,就这么站在楼道上抱着嵇黎初不撒手。
嵇黎初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行了,回去再抱。”
郝湉鑫扭了扭身子,还是不肯撒手。
裴竹作为郝湉鑫她爹的通信员,整天跟她见面,知道她是什么样的状态,这时候也不出声,就等她发泄。
终于在哭得鼻子出不了气后,郝湉鑫放开嵇黎初,一声不吭地拉着她往四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