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过去,沈岸随竟然没有钓到一条鱼。她不由有些沮丧:“看来我没有这个天分。”
顾鉴胜安慰她:“这有什么?你杨爷爷那时候一个月天天来这小湖边,半条鱼都没有钓上来。”
杨爷爷阻止他继续揭老底:“诶诶诶,你够了啊。”
顾鉴胜关心沈岸随:“饿了吧?要不要回去?”
沈岸随重新振作起来:“再让我试一次吧,要是还钓不上来我就回去了。”
顾鉴胜也不着急:“行。”
沈岸随觉得太阳光照射下,她都快睡着了,终于看到鱼竿轻轻晃动一下。沈岸随立刻拉鱼线,一条小鱼就被她钓上来。
“成功了!”
“小鱼也是鱼。有进步。”顾鉴胜鼓励她,“走吧,回家吃饭去。”
这趟收获颇丰,沈岸随计划着晚上加道菜。完全没有注意院子里修长挺拔的身影。
顾鉴胜先停下脚步,“岁岁,你看谁来了?”
沈岸随下意识看过去,有些吃惊,来人竟然是梁钰。
沈岸随一时间忘了前进,只是傻傻站着。
顾鉴胜给两人留下说话的空间:“你们好好聊,我去看看你姥姥在厨房忙完了没有。”
沈岸随手上还拎着装着那条小鱼的水桶。
她先是提着桶走到树荫下,将鱼放进大一点的水缸里,将水桶收起来放在小置物架上,然后才转身,看向来人,问道:“你怎么来了?”
梁钰快步走过来,和她一同站在合欢树下。
“我来找你。”梁钰想要拉沈岸随的手,被她躲开。
沈岸随干巴巴说道:“我的手刚才沾了水,还有鱼腥味。”
她今天穿的随意休闲,不像在黎城时那么刻意打扮的精致,就连头发也只是随意扎了两条麻花辫。前额散落几缕发丝,整个人看起来娇柔温婉极了。
梁钰看着她鼻尖沁出的汗珠,拿出手帕抬手为她擦掉。
“和姥爷出去钓鱼开心吗?”梁钰柔声询问。
沈岸随此刻意识到婚姻带给她的不仅仅是巨大的利益捆绑,还带给她让另一个人融入自己生活的机会。
听梁钰喊“姥爷”那瞬间,她的心竟然蓦地软了几分。
还不等沈岸随给出答案,梁钰又开口了,似乎可以放轻一点:“你没回来我也不敢单独见姥姥和她多聊,怕你不高兴。”
沈岸随嘴唇微动:“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梁钰直白袒露:“惹了你生气还没有正式和你道歉,哪里敢越过你直接面对两位老人家呢?”
这话说的不着调。
摆明了是示弱给她看的。
沈岸随还未说话,眼神稍稍偏移半分,就看到窗户旁边露出两个脑袋。
她无奈,只好对梁钰说了句:“你还要站在这儿吗?我要进去了。”
梁钰说道:“我和你一起进去。”
沈岸随默许,两人一前一后往门口走。
太阳升到最高点,沈岸随的影子和梁钰的影子投射到地上,一高一矮,时不时又重叠在一起,像极了亲密的爱人。
沈岸随和梁钰一起进去。
裴天阳端了水果给沈岸随道:“你先去洗漱一下,一会儿就能吃饭了。顺便带梁钰去参观一下。”
沈岸随也没戳破裴天阳的心思,直接领着人去了楼上她的卧室。
这是梁钰第一次踏足沈岸随的卧室。
沈岸随选择的装修风格偏法式,和黎城那些房子的装修风格都不一样。小小的房间里处处用尽心思,可见主人的爱惜。
沈岸随将水果放到桌子上,又随手取了一件衣服,“我先去洗漱,你随便坐吧。”
梁钰走到沈岸随的书架边,看到一排排奖章证书,还有从小到大她和姥姥姥爷的合照。
梁钰难得露出笑容,看着沈岸随小时候的我样子,他觉得心底又柔软几分。
沈岸随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湿着。
梁钰看着她的脸,问:“我帮你吹头发?”
沈岸随没拒绝,坐在沙发上,“行啊。”
吹风机发出响声,沈岸随感受到梁钰手指穿过自己的发丝,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吹头发,弄断我好几根发丝。”他吹头发的动作停下来,沈岸随才开口。
梁钰给她梳着头发说道:“那时候没经验。”
沈岸随的目光透过镜子望向他:“你来找我是因为什么?”
梁钰和她对视:“我来找你道歉。”
沈岸随垂下眸子,没看他的眼睛,只是问:“因为什么道歉?”
是你怕伤了我的心还是顾及到梁太太的身份?
梁钰半俯身,将人扭过来,与她视线齐平,眼神真诚,说了一连串的话来:“为我没有及时接到你的电话道歉。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拿到我的手机接通你的电话道歉。为我没有给你的号码备注道歉。为我这么多天没有直接过来亲口请求你的原谅而道歉。为我忽略你的感受道歉。作为你的丈夫,我很失职。”
沈岸随眼眶微微发酸,她抬眸,眼里是委屈:“你怎么不给我备注信息呢?让我看起来像个和你毫不相干的人。”
梁钰解释:“因为你的号码我早已经记到心里。相熟的人的联系方式我都没有备注。”
他和别人在这一点上很不一样,当初连霍女士都不能理解,觉得他敷衍自己。直到他面无表情将霍女士的电话号码倒背如流,霍女士才偃旗息鼓。
沈岸随没想到梁钰会这么说。
还来不及说些什么,这人又启唇吐出一串数字。
是她的电话号码。
沈岸随被气笑,眼尾微微上扬,又被她刻意压下去,“你能倒背吗?万一是你找借口临时背下来的呢?”
梁钰立刻倒背下一遍,背完,才继续说道“我没骗你。”
沈岸随点点头:“那这件事我原谅你了。你不想备注就不备注吧。”
梁钰起身,从口袋拿出手机来,操作一番,将界面给沈岸随看,上面已经有了她的信息备注,写着“岸随公主”。
沈岸随摊手,撇清关系说道:“我可没有逼迫你。”
梁钰看着对面舒展带笑的眉眼,轻声说:“是我自愿的。”
沈岸随继续问:“那天晚上接你电话的女生和你什么关系?”
梁钰:“一个以前的朋友。她出国后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那天遇到她是意外。我衣服被她递给我的酒弄脏,只能先去处理。手机就落了。”
沈岸随抓住重点:“你们以前是朋友?”
梁钰沉吟片刻,才给出一个答案:“算是。”
沈岸随以为他不太愿意提及以前的事情,毕竟过去了那么久,也没什么好追溯的。
于是,她表示:“好。我不是很喜欢她,所以,以后你尽量避免和她单独见面。可以吗?”
梁钰答应地干脆:“可以。”
沈岸随最关心的事情都被他一一解释,她心情舒畅不少。
这时才有心思问:“你一大早从黎城赶飞机过来的?”
“我是想早点见到你。”梁钰牵过她的手,“毕竟让你伤心好几天,实在不应该。”
沈岸随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回姥姥家了?”
梁钰:“我猜的。”
这对她来说应该是很有安全感的地方。受了伤的人总归是想回家的。
梁钰其实根本不用多考虑就知道依照沈岸随的性子,她必定是愿意在自己舒适的环境下生活。
黎城不能给她这种安全感。
又或者说,自己还不能给她这种安全感。
那么回南城来,必定是来看望两位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