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爱君
简介:这是他失败过一次的惨痛教训。很久以前,他还没当兵,看上过一个女孩,一个村一起长大,算是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山村时间过得慢,他以为两人关系永远不会变。他想等当兵完回来再提亲,离开前托同村的兄弟帮忙照顾。没想到当完兵回来,那俩人不仅结了婚,还生了娃。兄弟自然没得再做,所幸他被分配到县城工作,后来再从县城一路南下。开了眼界,长了见识,反而感谢兄弟当年的夺人之美。然而这事成了他的痛,痛中长出领悟,便是喜欢就要出击表白,安排天时地利人和,牢牢掌握主动权。
定军第一天到驾校报到。
按照指示,和另外五个年龄落差颇大的男男女女在一间空教室里等待教练。
一伙人凑到一起闲扯,未来几个月,他们即将天天碰面,先把底细交待一番。 将近五十岁的老男人,自称老张,下岗没工作,打算学车重新再就业;自称老冯的,是一名实习记者,学车为了方便以后单独开车跑新闻;自称小萧的人,话不多,独自坐在角落不爱搭理旁人;刚中专毕业的年轻小伙子,名唤东东,学车为追求新奇好玩;还有一个年轻小姑娘,名唤依依,专程是为陪她男朋友东东而来,男方出学费。
老张说:”我们大伙凑钱,定期给教练送烟送酒请吃饭。“
学个车,小半年时间,一个人出这个钱恐怕吃不消,老张一下岗工人更吃不消,最好集大伙之力,分摊花销,人多好办事。大家都赞同。
东东和依依交换了个眼神。他家里有钱,表面上热烈回应,随大伙的钱一分不落,私底下还准备百元大红包,以争取最多的学车时间。有钱能使鬼推磨,鬼都能推磨,教练还能不让他多摸摸方向盘?
至于其他人,恐怕也是各有小算盘。
定军从爱君那里得知教练是船头的战友。有这层关系在,他心里多少有点底,便只带一包香烟在身上,一会找机会悄悄送出去。
众人讨论得差不多时,突然感觉光线被遮挡,本就不大的屋子更显拥挤,一股迫人气势堵在门口。
大家齐齐一致看过去,魁梧高大的年轻男人站住那边,简单的迷彩色衬衣配牛仔裤,逆着光,看不清脸上表情。
他站在门口约摸不到十秒,在各人脸上扫一圈,才伸出手搭在门楣,微微弯腰,大步跨进教室,边走边说:"我是你们这次的教练,叫陆思成,叫我小陆老陆都可以,别叫我陆子,在我这没有别的路子,只有脚踏实地好好学,学理论,学修车,学开车,学好了管一辈子,学不好下辈子。"
身材是魁梧,脸型五官却是眉清目秀,80年代人们喜欢用"奶油小生"来形容此等雄性。
他照名单挨个念名字。
这里面属老冯话最多,陆思成念到他名时,他不仅自曝记者身份,还大夸特夸陆思成,说他年轻有为云云。
陆思成不耐烦打断:"话留着以后再说,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接着点名。
点到罗定军时,从名单抬头,刻意多看他一眼,若有所思似的点点头。
定军心里顿时横生傲娇,心想:"我才不像你们,白花心思。教练是认识我的,我上头有人。"
点到依依名字时,陆思成看她一眼,说:"女同志注意一下自己的着装,开车的时候不要穿高跟鞋,不要穿短裙热裤。"
依依想辩驳。
陆没给她机会,垂眉补一句:"反正吃亏的不是我。"
众人轰一声笑了,依依尴尬得脸一阵红一阵绿。
前面是理论课时间。课间休息的时候,定军趁大家上厕所的时候,跑到陆思成的办公室。
陆思成背对门口喝水,听到敲门声,转过身,脸上有些不耐烦。
定军一看,桌面上已经有好几包烟,一张白纸下面似乎还盖着一个红包,敢情他是落后份子,其余人早就送完了。
一杯水分成几次喝,难怪陆思成不耐烦。
"什么事?"
定军不知道口袋的烟,是送还是不送。
"那个......船头让我来和你打个招呼。谢谢你肯帮忙。"
在陆思成强大的气场面前,他紧张得舌头打结。
陆思成转过身,仰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水杯的水,手背擦擦嘴边的水渍,说:"你往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不用特别送礼。船头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诶,好咧。",定军的右手手掌在裤子上上下摩擦,腼腆得笑。
陆思成说:"爱君是你姐姐还是妹妹?"
定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爱君,他又背对自己,揣摩不出他脸上的表情,说:"那是我妹妹,还在上大学,比我有出息。"
这是他的真心话。
"哦?怎么个有出息?",陆思成转过身,双手抱胸,眼睛看着地板,没有情绪,仿佛是疲倦之时无心的随意的问话。
"从小打工赚钱,自己学费自己赚还不有出息啊。"
掂量思成仍然没有表情的脸,接着说:"她和船头可熟了,青梅竹马。我爸还想我们两家有天能......你知道的,那个意思嘛,结成亲家。"
这是他的假话。既然船头是陆的朋友,多把关系往船头这条大船靠岸,准没错。
陆思成的脸显得又不耐烦了,抬起眼皮,直直看向定军,把定军看得心里发毛。
"你先回去吧,有空再聊。认真学习,别辜负学费,都不容易。"
定军刚走到门口,陆思成突然说:"船头还住你家隔壁吗?听说是你的邻居。我没有他地址,改天你带我去找他。"
定军回过神,左右手掌互相搓,点点头,咧开嘴笑:"好咧好咧。他现在听说在白云区那边住,但每个月月末回家一次,我这几天见着他,告诉他一声。你来我们那,我请你吃饭。"
陆思成笑了,说:"你妹妹也说要请我吃饭。你们兄妹要不要一块请我,我给你们省钱。"
"好咧好咧,",定军说:"她周末回家,我告诉她,到时候一定带你去吃好吃的。"
定军离开办公室时,高兴得差点在门口摔一跤,踉踉跄跄往前冲出好几步,不过他高兴,人一高兴,把什么都看成是吉兆。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不,一大半。
陆思成也是高兴的。
他正苦于不知道怎么联系爱君。她既然说要请自己吃饭,便是他找下一次见面的借口。然而他不知道她住哪里或者常常在哪里出现。围堵拦tຊ截没个方向不行。
定军无意间及时制造了这场见面。
好的女子,不主动追,就会被别人追走。
这是他失败过一次的惨痛教训。
很久以前,他还没当兵,看上过一个女孩,一个村一起长大,算是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山村时间过得慢,他以为两人关系永远不会变。
他想等当兵完回来再提亲,离开前托同村的兄弟帮忙照顾。没想到当完兵回来,那俩人不仅结了婚,还生了娃。
兄弟自然没得再做,所幸他被分配到县城工作,后来再从县城一路南下。
开了眼界,长了见识,反而感谢兄弟当年的夺人之美。
然而这事成了他的痛,痛中长出领悟,便是喜欢就要出击表白,安排天时地利人和,牢牢掌握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