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支书这几天忙得快脚不沾地了,恨不得学孙悟空拔下一撮毛搞几个分身来!
早晨安排完队里的生产工作后,马不停蹄地回家组织村民搬家具拆土坯房,到了下午,又去林场买搭房梁用的木材,晚上还要去村东的砖窑监工。
林知鹤在交了盖房的钱后,顾家就什么事都没让她管了,反正都是一块建,村里的人员安排、吃饭、师傅的住宿,顾家都一并解决了。
对此,张素芬倒是半点意见也没有,成天乐呵呵的,无论她家盖房子还是江灼对象盖房子,那都是实打实的喜事。虽然眼下把钱都花了,但儿子马上要去学校任职,又找了对象,盖了新房,简直就是三喜临门。
在与张宇约定好交易的那天,林知鹤向队里请了假,一个人走路去了县城。
空间的秘密她暂时没有告诉任何人,并非不信任江灼,而是很多事情她自己没法解释清楚。
春华旅馆后门。
张宇来得比她约定的时间要早,还好林知鹤已经将裙子和床单从空间拿了出来,装在了地上的一个硕大的黑色袋子里。
“东西都在这儿,你点点数。”林知鹤打开袋子,对他说道。
“好。”
张宇看着她笑了笑,把自行车停好后,蹲在地上认真地清点了一遍数量,然后随意抽取几包床单和裙子打开摸了摸。
毕竟是近两千块的交易,在这个年代应该算一笔巨款了,林知鹤理解他的谨慎,补充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要是有质量有问题的,你下次可以找我退换。”
闻言,张宇的动作一顿,侧头看向林知鹤,眼里带着愕然。
与他私下交易的人不少,但主动说可以退换货的还真没几个。
“好,我信你。”
他微笑着将黑色袋子扎好,用绳子结结实实地捆在后座,之后又在上面盖了一件旧衣裳,衣裳上摆着一个装了小半筐辣椒的篮子,最后用绳子将篮子斜斜捆了几道。
这才拍了拍手上的灰,从兜里一个外观普通的纸盒子递了过来,警惕地四下瞅了瞅,压低了声音说:
“这些钱都够在县城买套四合院了,你千万要小心,身上放着几块钱零钱好了,钱别外露。”
林知鹤点点头,打开盒子粗略地数了数,将它放进了包包里。
有了这一千八,再加上之前还剩的六百多,她足以在这里生活的很好了。
本来想给原主的家人汇五百块过去的,但那封寄出去的信这么多天过去了,竟石沉大海,杳无回音。
她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在后来的一个月,邮局竟然将那封信原封退回,信封上歪歪斜斜地盖着一个长方形的红章:查无此人。
这都是后话。
张宇瞥见她就这么随意地将钱扔进挎包里,都有些替她着急,几次想开口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是你上次包钱用的手帕,还你。”林知鹤从包里翻出一块帕子塞进他手里。
张宇的目光在看到帕子的刹那,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推着自行车开始往外走,笑着冲林知鹤摆摆手:“希望下次很快就能见面,再见。”
“等一下。”
张宇眼睛一亮,倏地回头,目光定定地看向女孩。
只见林知鹤手里拿着一件样式很奇怪的衣服,短袖,左胸口绣着一片很小的白色叶子,衣服特别宽大,应该是男款。
“这是?”张宇挠了挠头,不解地问。
这是一件POLO衫。
林知鹤在心里暗暗答了一句,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说:“这件是特意送给你的,如果有需要的话,下次可以找我要货。”
虽然夹带着看看能不能卖些男款的私心,但送给他这件衣服也算真心,毕竟两次交易就卖了两千多块钱,张宇帮了她很大的忙。
“送给我?”张宇脸上全是不可思议,愣愣地看了林知鹤半天。
林知鹤直接把衣服搭在他后座的篮子上,轻盈地挥了挥手:“我走了哦,下次再见。”
天气热得出奇,连一丝风也没有,袅袅炊烟从砖窑的烟囱里冒出来,直线般的往天际窜去。
砖窑需要连续烧三天的时间,不能断火。
从点火那刻开始,江灼和师傅基本上都住在这边寸步不离了,当初他们建窑炉的时候顺便也盖了一个茅草屋。
这么热的天需要靠近窑边烧火是非常折磨人的。
林知鹤拎着一桶泉水几步一歇地往砖窑走,桶里她偷偷加了一点点冰块,又倒了些藿香正气水。
此时,江灼正坐在窑边吸烟,在侧头看见她的须臾,立马扔了烟头飞奔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桶。
垂眸瞥了桶一眼,又气又无奈,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道:“你傻啊。这么热的天提桶水过来干嘛?”
林知鹤踮起脚尖也掐了掐他的脸,笑眯眯地说:“谁傻了,这里面我加了藿香正气水,特意给他们清凉解暑的。”
说着从包里掏出水壶打开盖子递给他,“快喝吧,你这里我也加了的。”
“嗯,对象对我真好。”江灼知道她手里的水壶装的是冰水,仰着脖子灌了大半壶下去,顿觉精神气爽。
他将水壶递回给她,一手提着桶,另一只手牵着她的小手往砖窑走,边走边炫耀似地吆喝:“我对象给大家带了消暑水,大家都过来喝。”
听到喊声,三狗子率先冲了过来,笑哈哈地问:“消暑水?这是什么东西?”
直到看到江灼手里光秃秃的一桶水时,眼皮瞬间耷拉了下来:“这不就是一桶井水吗?还不如嫂子提过来的绿豆……”
他的话还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不喝就滚!哪那么多废话!”
已经跑到半路的二柱听说是一桶水后,立马停住了脚步,装模作样地望了望天,转身就往窑边走。
江灼目光阴冷地扫了他一眼,将桶放在了绿豆汤的旁边,牵着林知鹤在草棚里坐下。
从袋子里掏出手绢仔细地擦了擦她脸上的汗,又拿起蒲扇替她扇风,心疼地说:“你看看,你这么大热天过来给他们送水,他们还不领情呢。”
林知鹤看着他笑,歪着头傲娇道:“那是因为啊,他们还不知道这水的好处,等会儿我给师傅送两碗过去。”
“你可别去啊。”江灼揉了揉她的头,扯了扯嘴角,“那窑边就跟个大烤炉似的,一会儿我给他们送去。”
……
三天时间一过,火没再往里添了。
等窑炉冷却之后,就到了激动人心的开窑时刻。
开窑的那天,千水沟不少的村民也都过来看热闹了,毕竟是村子头一次有人砖窑,他们以前都没见过,当然要过来见见世面了。
等砖头全都搬出来,江灼清算了一下,发现烧坏的很少,大概就三百来块左右,成功率应该算很高了,看来请的这两位师傅技术很到位。
顾支书颠了颠手里红砖的重量,片刻后又拿起另一块,将两块砖“砰”地一撞,完好无损。
忽然,他扬起手里的红砖,朝地上狠狠砸了下去。
“砰!”
红砖应声落地,从中间处裂开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