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声音仍存,苏禾心中只余茫然苦痛。
她抬手缓缓关上殿门,动作僵硬如未打蜡的人偶般。
冬风凌冽,刮灭殿中飘忽烛火。
苏禾站在这漆黑空旷殿中,搜尽脑内每个角落。
这一刻,她竟找不到一个理由——留在这皇城中的理由!
盛战城要将她禁足在慈元殿的声音仿佛还近在耳边。
这场避暑之行几近跌宕起伏,本以为稍稍回温,却在眨眼间又回到原点。
晃神间,苏禾坐ʄɛɨ至梳妆台前整理起东西。
身体竟在这不知不觉间替她做出选择,她要走!
还未等她开始整理,便陡然发现台上多了一个暗红暖木小盒。
从她出慈元殿再回来,不过仅仅一刻。
是谁?
她将那小盒握在手中,稍稍用力,那小盒便打开了。
木盒中有一张泛黄纸条——如若将军想离开大庸,于三更在御花园见。
是魏攸笔迹,他为何会突现在大庸境内?
苏禾脑中出现许多可能,但从未想过要随他一齐离开。
她缓缓起身,将纸条放入碳炉之中。
火星燃起,愈来愈烈,炉中半点白色也再寻不见了。
清和宫。
盛战城终是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起身。
此次去泉灵山庄已搁置太多事物,就算是在那边也勉强处理,但不过九牛一毛。
更何况他此次回宫要处理的事不仅仅只有朝政……
盛战城伸手按向眉心,挥手招来李福安:“苏禾在慈元殿可还好?”
李福安从殿门外弓腰走近,将苏禾的日常报备一番,他刚想转身退下。
盛战城似又想起什么:“天气冷了,你去命内务府多给慈元殿备点煤炭。”
李福安弓腰点头:“陛下,慈元殿这次分配份额,奴才都已经让人办好了。”
听罢,盛战城挥手将他屏退,又招来李一晋见。
李一身形如同鬼魅,不知是从何处现身,只一瞬便出现在了盛战城身前。
他抱拳跪在盛战城面前:“参见陛下。”
盛战城从案前起身,踱步到窗前:“情况如何?”
李一跪伏在地:“已控制住全城局面,随时准备着。”
即将落下的夕阳顺着盛战城脸庞照进殿内,屋内一片赤色如同血海。
窗前的盛战城握拳轻叩窗沿,像似沉思,又像早已有所决定:“今晚,一切要在朕控制下。”
……
天色渐暗,夜色浓稠。
陷入昏暗天色的宫道中一群黑衣人贴墙而行。
他们左手拿着大刀,右臂上则绑了一条绿色碎布,赫然是离国刺客。
角楼内。
重檐三层,多角交错。
风雨飘摇,窗户被风吹的呼呼作响。
盛战城背手而站,立在敌台透过窗檐俯视眼前此景,面上滴水不漏。
而后,他向后招招手,只听他身后鸣镝响起。
一时宫内火光尽数亮起。
暴雨声、脚步声、盔甲碰撞声此起彼伏。
黄色琉璃瓦顶和鎏金宝顶在满城火光下透出浓郁血色。
九脊顶下暴雨如柱,迎着风雨禁卫军来势汹汹。
酣战未停,雨已渐弱。
偌大皇城之中,一片血海。
殿门开启,浓郁血腥味夹杂着灰尘被雨击起的味道扑面而来。
脚下宫道青砖也被染成如墨般的猩红。
抬眸再望,只见眼光所到之处皆是铁色盔甲的凌冽寒光,离军刺客全数葬身此处。
还未等盛战城走近。
满城皇军便齐单膝跪地,重重砸在这青石板上的声音竟盖过了雨声。
为首禁卫军将领单膝跪地,拱手作揖:“启禀陛下,逆贼已清。”
盛战城抬手挥退所有禁卫军。
他转身看向李福安,李福安才似回神:“摆驾慈元殿。”
慈元殿内。
盛战城带着满身血腥味与李福安行至慈元殿时,雨已经完全停了。
前脚踏入殿中,盛战城脸色一沉。
竟是——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