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年后的皇子最终考核是由林丞相亲自命题和阅卷,这些是我设想的命题,七殿下回去后可以好好揣摩,过程中若有疑难可以来找我。”
郁迩从书案上一叠书卷中抽出那张墨迹已干的宣纸,递给褚湛。
“多谢郁先生!”褚湛站起身接过来,“往年考核都是书斋里的先生负责全部环节,今年却一反常态,已经说明了此次考核的重要性。”
郁迩指节ᴊsɢ轻抬翻过了一页书卷,没有搭话。
“先前先生提示学生的关于九弟的那条线,学生也有了些进程。”
“嗯。”郁迩应了声,“那便好。”
褚湛透过镂空窗看了眼天色,夜深了,明月高悬,自觉该退下不打扰郁迩休息了,于是便拱手告辞了。
郁迩不疾不徐地回了房,他知道有人会比他更着急。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点灯,黑乎乎一片,空气中弥散着玉兰清香,乌木镂空窗前负手立着一个男子。
妟蘅述眸底蓄着怒,眉间紧蹙,感受到那人的气息,房间里点上了灯,刹那间明亮了。
“有事?”郁迩坐在木凳上,取过茶盏。
“有没有事的,你不清楚?”妟蘅述轻嗤,抬脚走了过去,覆住了郁迩拿着茶盏的手,顺势按在桌面上。
妟蘅述的掌心冰凉,双手交叠着有种说不清的暧.昧。正在郁迩侧过头看他之际,妟蘅述空出的那只手抬起了他的下巴,而后俯头,两片柔软紧紧相贴。
郁迩:?
只是微微怔愣了一瞬,他站起身,扣住妟蘅述的后脑,夺回了主动权。
狂风暴雨般的攻势简直让妟蘅述喘不过气来,最后郁迩在那片柔软上缱绻地流连了一会,拉开了距离。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妟蘅述落坐在一旁的木凳上,擦了把嘴,咬牙切齿道,“你几次三番拒绝江谦的邀约,不就是想让我这样吗?”
这两日,江逸恬情况好转了些,只是点名道姓想见郁迩一面,江谦来过几次,要么见不到人,要么就被郁迩因为事情太多抽不开身婉拒了。
郁迩轻笑了一声,“不想做对自己毫无意义的事情,在你这里就成了罪大恶极?”
妟蘅述黑着脸,“你不是修佛吗?怎么一点慈悲之心都没有?”
郁迩用茶时的动作优雅至极,“顾将军也说过了,我们只是邻居,没有任何感情牵扯,既然如此,为何我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忙前跑后?”
妟蘅述无奈又生气,拔高了语调,“那你想怎么样?”
“给我一个理由。”
闻言,妟蘅述脑海里蓦地就回想起郁迩之前也说过这句话,那次他是要求自己……
在原地经历了一番苦苦的挣扎过后,郁迩就看到妟蘅述苦大仇深地站起来,带着凌冽的气势一步一步逼近他,正在他以为妟蘅述是气急了要对他动手的时候,就看到妟蘅述搭着他的肩慢慢坐到了自己身前。
?
很快他意识到妟蘅述可能是会错意了,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样行么?”妟蘅述见他想笑的样子,恨从心起,冷声质问。
“这么自觉?”郁迩指尖停在他眉间的美人痣上,轻笑,“虽然你的投怀送抱一定程度上确实取悦到了我,但我不是这个意思。”
“郁迩,你玩老子?!”
反应过来之后,妟蘅述羞怒交加,当即就要站起来,却被郁迩紧紧锁着。
“我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跑腿,所以我的意思是,让你给出一个你不是无关紧要之人的理由。”
“你说得对,身体的接触不能决定情感的发展,所以我们就肤浅一点,不谈感情。”
不谈感情?妟蘅述微愣,郁迩的意思是要和他保持长期的床.伴关系?
这怎么行?!他虽然是断袖,却是个实打实的上位者,虽然郁迩人长得还行,才华也还可以,武功也还将就,还不求感情,符合他的标准……
“不行!”于是妟蘅述非常坚定,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然后他就听到郁迩语气悠悠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改天去一趟江府。”
“……”
郁迩的语调更加柔和,“阿述,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
“你有病?我们的府邸就挨在一起!”
“异地不易于维持关系。”
妟蘅述无语凝噎,生硬道:“那为什么不是你搬过来?”
他下意识问出的话,刚脱出口就后悔了。
郁迩像是认真思索了一下,随后笑道,“也行。”
“不行!”最后妟蘅述几乎是磨着牙妥协了,“我搬来你这。”
如果让郁迩搬去自己那里,他轻车熟路了,以后赶也赶不走,如果是自己搬过来,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恬恬好了之后搬回去就可以了。
“好。”
“不过有两点。”妟蘅述道,“第一,在恬恬彻底走出来之前,你要完全配合。第二,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住在你这里。”
“可以。”郁迩答应了,初步达成了共识,把玩了一会妟蘅述的墨发,站起身来。
妟蘅述阴沉着脸,“放我下来!”
“带你回去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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妟蘅述只带了些平日里常穿的衣袍过来,不休沐的时候他和郁迩的生活轨迹都不一样,到了夜里才能见面,就权当是换了个地方过夜罢了。
翌日,郁迩在韩书斋里告了假,应了江谦的约去了江府,他被迎进去之后,妟蘅述就站在江府外的乔木下静静等着。
再见面时江逸恬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面上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没有当初那种死气和凌乱了,她纤细的双手抱着汤婆子,多了些生气。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她淡淡笑道,“确实是好诗,多谢郁先生。”
郁迩亦然浅笑,“江小姐不必客气,郁某同顾将军已是莫逆之交,顾将军视江小姐为亲妹妹般疼惜,在下自然也当如此。”
江逸恬敛眸,“原来如此。”
“记得初见的时候,你们还互相看不顺眼呢……”
郁迩微微颔首,礼貌倾听着。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在郁迩将要起身告辞之际,江逸恬忽然道,“郁先生,麻烦您帮我给他带一句话。”
“这是我命里的劫,不是他的错,我不怪他,也让他放过自己……”
这个他没有指明,但是两人心里都很清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