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木房,一桌饭菜,田园耕织,山间游玩,都是隋易珩曾经和梁初说过是他想要的生活。
最重要的就是枕一人而眠。
只是那时候的确是少年意气,没有考虑过放下现在的这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因为离开了,这些现在拥有的东西,都会变成过去,隋易珩觉得不必在意。
而现在,一条一条的性命搭在肩上,隋易珩已经丢不下了。
隋易珩睡在榻外边,屋外完全黑了,但是他还是睡不着,瞧着他旁边已经睡熟的梁初,眉头才舒展了些。
盼了这么久的人啊,终于安睡在了他的枕边。
他把动作放轻,缓缓地走到窗边,在凳子上坐着。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瞧着窗外寂静无声的皇宫,隋易珩不自觉的就发起了愣。
早些年他这个失眠的毛病并没有今日这般频繁,是自从梁初回到自己的身边开始,他几乎是日日无法入眠,些许是失而复得之幸,让他久久不能平复。
也或许是藏于内心深处里的愧疚,开始了无止境的翻涌。
明明近在眼前,却解不了心结。
只笑自己太懦弱。
只盼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月于西落,日在东升。
梁初一睁眼没见隋易珩在身边,本以为是他起得早,谁知抬眼一看,隋易珩居然坐在窗户边上睡着了。
这莫不是介意和她这个皇后娘娘一起睡?
他掀起被褥,穿上鞋轻手轻脚的来到隋易珩的旁边。
窗户没关,光撒在隋易珩的脸上,睫毛下的阴影增添了些神秘和疲惫感。
梁初不自觉地抬起了手,险些就抚上了他的眼眸,好在忽地反应过来,手也就停在了半空。
暗道这人也是真的能装,分明第一眼便认出来了她,却还捉弄了他这么久。
佛说众生皆苦,命有常数,不可违也,不可避免,分开半年又叫他们遇上,怎么说也是他们自己欠下的情债。
兜兜转转,这债影是不还,就是一辈子也逃不掉。
影是还清了债,那就是几辈子的孽缘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影我一直这般装聋作哑,你何时才能同我说明这一切缘由?”
“明媒正娶,甚是喜欢,就算是你还的第一债罢。”
隋易珩睡眠本身就浅,朦胧间似是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轻笑低语,虽未能听清那话的内容,但足以让他清醒。
很明显这毫无征兆的一睁眼让面前笑意没来得及收起的梁初一愣。
但梁初从容不迫的道:“是床榻睡着不舒服?”
被他这么一问,隋易珩不知怎的突然心虚了起来,“那个……是老毛病了,睡不着,怕打扰到你,就坐到窗户边了。”
“失眠?”梁初这回可以明目张胆的上手摸他眼睛了。
她的手指冰冷但柔和地拂过他的眼眸,隋易珩心跳也随之加速。
梁初近距离的接触,无论多少次都能让他面红耳赤。
等到梁初收回手,隋易珩才解释着:“王府熏了些安神香,熏久了睡不着,影是没有,只能小憩几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