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寒虽然骄纵，但也没有到不讲道理的地步，但是在姜如初面前算得上是无理，甚至是过分。
从小就含着金钥匙出生，被众星捧月般宠着，以至于她对任何人和事总是三分钟热度，包括喜欢姜如初这件事，对她来说是无聊时打发时间的游戏。
因此程斯寒也是霸道的，游戏的开始她说了算，连最后结束也是她说了算。
和姜如初闹分手这事，其实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最后低头的永远是姜如初。
例如那时姜如初因为学生会的事，忙起来半天没有回复消息，她就把他微信手机全部拉黑，然后不声不响和朋友到处旅游了三个月，三个月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什么消息都没有。
等到旅游完回来，程斯寒似乎也忘记了这件事，就拿着旅游时买的小玩意在姜如初面前显摆。
那天程斯寒推开宿舍门时，宿舍就他一个，以往干净清隽的翩翩少年变得颓废不堪。
他微微偏着头，脸色苍白至极，眼里一片死寂，像一个人偶，僵坐在那里，精致的容颜下流露出几分破碎和凄凉。
“姜如初，我回来了。”她逆着光朝他走来，在他眼中比光还耀眼。
程斯寒跨坐到他的大腿上，头倚靠在他的脖子上，甚至能感受到他轻微的颤抖和剧烈的跳动，她缓缓撑着他的胸膛，挺直了腰身，拨开他眼前的碎发。
他的眼眶红了一圈，眼尾猩红，慢慢闭上眼，像一个虔诚的教徒，等到了神明的救赎。
终于玫瑰般红润的唇吻上了那颗妩媚的泪痣，随着脸颊摩梭着，最后是那略微苍白的唇。
直到此刻才恍然觉悟这不是他日夜中反复做的梦，他化被动为主动，发泄着这几个月来的不满，动作粗鲁而肆虐，唇间的纠缠疯狂而激烈，此时的她也难得地示弱，任他采摘。
苍白微凉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后颈，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抱着她纤细的腰，不断收紧，想要把她嵌入他身体里，这样就再也不会弄丢了。
结束后，姜如初用下巴摩挲着程斯寒的头顶。
传来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宠溺的意味哄道“不要生气了。”
原谅着她所有的坏脾气，只是庆幸着她还没有丢了他。
车缓缓地停在兰庭公馆，这是她爸爸在她十八岁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程斯寒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当时她其实预想到，失去程斯寒的姜如初可能会很惨，然而五年前还是义无反顾离开京城，远赴美国。
就在当下，程斯寒产生了几分愧疚和心虚。
她想，如果姜如初要报复她，只要不太过分，她都不和他计较了，毕竟在这场情爱中，他从来都不是过错方。
黑夜沉沉，月色昏晕，大地的一切回归平静，静静的等待着黎明。
今天是程斯寒作为扬川新CEO的第一天，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助理文希汇报的公司基本情况，才知道自己被远在美国的温子衡耍了。
“好了，把文件放在这里吧，帮我联系智恒科技的总裁，约个时间，尽快。”
程斯寒掐了掐太阳穴，手指在办公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这是她思考的动作。
“好。”文希把文件放在桌上，轻声地把门合上。
程斯寒面无表情拿出手机，拨通了越洋电话，即使对面现在是凌晨三点。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听
“温子衡，说好的技术成熟？资金充足？你耍我呢？”
“凭你的实力，这都不是事。”远在美国的男人此时正坐在床上，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嘴上勾着浅浅的微笑。
“哼，这边的人搞不定的烂摊子都交给我是吧？”
程斯寒后悔了，明明在美国已经获得了一些成果了，在那边被实验室抢着要。
现在回到京城，这边的项目才刚刚起步，还面临着资金不够支撑第一期研究，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满级王者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憋屈。
挂了电话后，程斯寒想了想，随手拨通内线给文希。
“文希，智恒科技那边怎么说？”
“我刚想和您说，那边回复说他们总裁今天下午三点刚好有空。”
“好”
智恒科技公司是目前最有实力的风投公司，因此程斯寒在看到目前扬川资金状况后，首选了这家公司，纵观所有的公司，也就只有这家公司有这个实力。
换句话来说，就是对于智恒科技程斯寒志在必得。
进入夏季，午后的太阳，灼人而刺眼，太阳透过玻璃照进来，就显得柔和多了。
程斯寒坐在智恒科技招待室中等待着对面会议结束。
几分钟后，对面会议室被人缓缓打开。
为首的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装，宝蓝色的领带，面容冷峻，英挺的鼻梁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那颗迷人的泪痣也被遮盖一二，手上带着某顶级奢侈品牌的手表，气场强大，在一群人中分外出挑亮眼。
文希小声在程斯寒耳边低语“这就是智恒的总裁姜如初，背后是整个江氏。”
程斯寒想不到智恒科技居然是姜如初的，还没想好如何面对他时，却意外再见。
她顿了顿，想到姜如初昨晚那像宣战般的警告，已经预感这次的商谈悬了。
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入目是简约大方的设计风格，没有过多的装饰，桌面上一个小小的多肉盆栽可爱稚嫩，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男人倚坐在黑色皮质办公椅上，背对着她们，俯瞰着市中心的镜像，一览无遗。
姜如初听到背后的高更鞋踩踏大理石瓷砖的声音。
想起以前程斯寒偶尔心情好时，会在后面捂着他的眼睛捉弄他。
但其实从她进入他的领域范围就已经暴露了，除了她身上特有的栀子花香，仔细辨别她走路的步奏，轻快但速度一致。
像他养的波斯猫一样，开心时步伐轻快慵懒。
对此他总是装作浑然不知，因为他喜欢被她从后面环抱着的那份亲昵，在那时他才感觉到程斯寒对他的不一样，这是独一份的宠爱。
而现在，他等的人再次来到了他的领域，不同于以前，这次来了就走不掉了。
姜如初旋转椅子，正对着她们，菲薄的唇角微挑。
“江总好，我是扬川公司执行总裁，程斯寒。”程斯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朝他伸出手。
姜如初眼角微微扬起，他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带着丝丝凉意把程斯寒整个手握住，让程斯寒不由得想要缩回，心底一紧。
“南总真是贵人多忘事，昨晚我们才见过，还有深入的交流。”声音低沉，尾音上扬，无端增添了几分暧昧。
程斯寒记起昨晚那激烈而缠绵的吻，让她脸颊泛起了红。
瞄了眼旁边的文希，一脸惊讶，程斯寒的那抹红一直蔓延到耳朵上。
“江总记性真好，想来江总对我们扬川的项目很熟悉了。”顺势把被握住的手松开抽回。
“当然。”
“不知道能不能让南总的助理出去叫人送些咖啡过来？”
姜如初漆黑的瞳孔隔着眼镜注视着文希，嘴角有着浅浅的微笑，话语明明是请求，却不容人拒绝。
“哦，好。”文希愣了下，便应承下来。
等到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时，程斯寒脸上的羞红仍未褪去。
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印象中他们很少正经坐下来谈事情。
谈恋爱的时候，程斯寒就在他面前没个正形，有椅子不坐，偏要横坐在他大腿上，或许跨坐着，和他面都面，每次都惹得他面红耳赤才肯罢休。
现在他们的身份肯定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想起往昔的种种让程斯寒有些忐忑，总害怕他翻旧账。
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程斯寒心虚得挪开了眼。
看到左手边的那一盆格格不入的多肉，用粉色的陶瓷盆养着。
程斯寒越看这个陶瓷越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个人没良心的人落下的破玩意。”姜如初嗤笑了一下。
嘴上说着是破玩意，从多肉生长的趋势来看，很明显养护它的人很用心，因为表面上还残留着几颗来不及吸收的露珠。
那些早已尘封了记忆，被一朝揭开。
大学时，程斯寒有一段时间迷恋上种这些花花草草，不过她三分钟热度，种了一段时间就没再坚持了，那些多出来的花草。
被程斯寒美曰其名“陶冶情操。”都打发到姜如初的宿舍。
唯一留下的就是这个好养活的多肉，只是后面她出国时连那盆受到她唯一优待的多肉也丢了。
居然又是她的混账事。
程斯寒心一紧，手指蜷缩了一下。
抿了抿唇，狡辩道“也就得益于这样的遭遇，它才能遇到更好的主人，人也一样，学会放弃才能有更好的未来。”
“是啊，南总到美国进修回来，前途一片光明，狡辩ᴊsɢ的功力也让人叹为观止。”姜如初睨了她一眼，略带嘲讽的说道。
程斯寒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他。
算了，谁叫自己理亏，终究是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是他们拿咖啡过来了。
姜如初浑身上下都透着矜贵傲然，冷硬的下颚布满了疏离，开口道。
“南总请回吧，你们的项目花费巨大，就目前来说我没有看到任何的价值，如果没有诱人的条件，我又何必冒险淌这趟浑水？”
咖啡还没有来得及被摆到各自的位置上就被下了驱逐令。
程斯寒让文希先去停车场把车开出来，办公室再次剩下他们两个。
姜如初抬起眼皮，勾起菲薄的唇，白皙透明的手摩挲着唇，再次开口“或者，南经理可以试试像昨晚那样，毕竟，我这人食髓知味。”
“姜如初，你什么意思。”程斯寒双手按住姜如初的办公桌，厉声质问。
“我的意思还不清楚吗？看来去美国进修的这几年把你养废了。”
程斯寒怔了下，没办法，只能先离开。
回去的路上，程斯寒总觉得姜如初最后那句话在暗暗得提示着什么，他想要的条件是什么？
一闪而过的念头抓也抓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