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扯着自己的衣角,欲言又止:“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他就算忘了全世界,也不可能忘了你。
“有点印象,江兮萸对吧。”陆崇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根出来。
正欲点烟,意识到旁边站着的是她,又把打火机收起来,烟咬在嘴里,没点。
“陆家跟我爸爸提了两家联姻的事。”她抬起那双清澈水眸看他。
陆崇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态度,把烟从嘴里拿下来。
舔了舔唇角笑道:“我哥孩子都两岁了,你没机会了。”
“不是跟他,是跟你。”
江兮萸脸皮薄,她耳根子早就已经红透了:“跟你联姻,你愿意吗?”
陆崇眉头紧锁,呼吸乱的没有章法。如果是在四年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我他妈刚出狱,劳改犯知道吗?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想跟我扯关系?”他自嘲轻笑:“你条件挺好,应该不缺男人爱吧。”
江兮萸听他自己说“劳改犯”这三个字,心里又疼又涩。
“那你也是男人,你爱我吗?”
陆崇怔了一瞬,随即低头冷笑了下:“你哪来的自信?”
江兮萸突然走近了两步,陆崇不自觉的后退,跟她拉开距离。
见他后退,她不高兴了,又大步朝他一迈,扯着他的衣角防止他再次后退。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甚至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陆崇又闻见了她身上那股幽幽暗香,呼吸渐渐变重,眼神飘忽不敢看她。
他还真是挺纳闷,以前高中时候那个动不动就不好意思耳朵红的小姑娘现在竟然还学会了打直球撩男人。
她抬头看着陆崇的眼睛,鼓足了勇气,一字一句问道:“四年前的毕业晚会,你拿着蝴蝶兰表白,是不是跟我?”
她喜欢蝴蝶兰,很多人都知道。
“不是。”他回答的很干脆。
“骗人。”江兮萸的情绪没被他的话影响半分:“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挺好看就自恋的以为所有男人都该喜欢你?”
江兮萸盯着他的眼睛直勾勾的审视着,忽然不合时宜的笑了下。
用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他胸口的位置:“陆崇,你心乱了。”
空气凝滞,彼此的呼吸声缠绕。
分外安静的楼梯间,江兮萸红着脸故作勇敢的向他示爱。
他吞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一道。江兮萸贴他贴的这样近,他很怕下一刻自己的防线就会崩断。
陆崇的脑子极力保持清醒,她不懂事,可他不能也不懂事。
江兮萸是开在天山上的雪莲,干净高贵一尘不染。
陆崇不让让她跟自己染上关系,他脏。
“陆崇,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他浑身燥热坚硬,拼命在忍。但脸上还是一副散漫不羁的姿态,眼底勾着一抹玩味:
“不对。”
江兮萸不信:“你不喜欢我,那你紧张什么?”
他舔了舔唇角,轻轻一哂:“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贴我贴的这么近,我还不能有点生理反应?”
“陆崇,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那你怎么连喜欢都不敢承认?”江兮萸抬起那双清澈水眸,眼底含情:
“你为什么不承认?”她抬着长睫看他,一字一句道:“为什么?”
承认?他敢承认吗?
高中时期张扬肆意的陆崇在她这里都会产生自卑心理,更何况是现在,劳改犯出身的他更不敢肖想这颗璀璨耀眼的明珠。
陆崇手插兜里,神色故作轻松,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轻嗤道:“我他妈承认什么?”
“承认你喜欢我。”
江兮萸眼底泛起了层层晶莹:“既然你说毕业晚会那天的蝴蝶兰不是送给我的,那班长送的花呢?”
陆崇神情不自然的一滞,不自觉的咬紧了牙关,她怎么会知道?
“高中每次晚会结束,你都让班长以班里同学的名义给我送花,难道不是吗?”
陆崇轻呵了声:“所以呢?这就叫喜欢你?”
江兮萸还真是纳闷,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横陆爷竟然是个胆小鬼。
她明白陆崇是为她好,可是江兮萸觉得陆崇把她推开就是把她的爱意看轻了。他自作主张的跟她撇清关系,自以为这样就是为她着想了。
但是她好的前提是有他在身边才对。
“陆崇,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让你承认自己的心意又不是要了你的命,我一个女孩儿都比你勇敢,你要是再装就矫情了。”
陆崇终于不再否认,他低头自嘲一笑:“是,没错。我高中的确喜欢你,可现在不喜欢了。我本来就是个滥情的人,我喜欢的女孩特别多,刚才包厢里那一堆女人看见了吗?都是我喜欢的,你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如果不是江兮萸在刚才来的路上跟元野聊了一段,只怕现在都要被他这段话给骗住了。
不管他说什么绝情的话,江兮萸都不会相信。
“你不承认喜欢我,不就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坐过牢,有种配不上我的感觉。那我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在乎,我始终相信,相爱可抵万难。”
江兮萸伸手用她纤细修长的手指勾住陆崇的衣角,语气突然柔软:“我等了你四年,你不要把我推开好不好?”
陆崇咽了下口水,强迫自己冷静。
他爱她胜过爱自己,陆崇始终觉得她该有良人相配,只不过这个良人不是他。
他声音很淡很沉:“别了,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江兮萸眸子里透着股倔强。
“你喜欢我什么?我坐过牢,20多岁了一事无成。打架玩车泡夜店,我他妈就是一混吃等死的废物,人家都喊我混账,你说我哪点值得你喜欢?”
江兮萸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现在一事无成并不代表以后也是这样啊,你才二十二岁,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别因为以前不好的事就把自己永远藏进深渊,好不好?”
江兮萸心里一揪一揪的发紧,鼻腔发麻发酸,声音里染了一丝哭腔:“你不是混账,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江兮萸,我记得你高中时候又冷又傲,怎么现在都能主动来贴男人了?你的傲气呢?”
爱到至深,哪还有什么傲气可言。
江兮萸一步一步朝陆崇逼近,陆崇步步后退,再这样下去,他的心跳声迟早露出马脚。
陆崇后背撞上墙壁,退无可退。喉结自上而下滚动一道,他受不住她贴的这样近。
她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突然不合时的轻笑了下。掂脚仰头朝他脸前轻轻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洒落在他脸庞。
陆崇的心跳似停了一拍,而后如擂鼓般猛烈加速,电流般酥麻的感觉淌过全身。
“你的演技很烂,装的一点都不像。”
外人面前桀骜狠戾的陆爷,在她面前不过就是个连喜欢都不敢承认的胆小鬼,这么多年了,还是只敢玩暗恋这一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