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荧微光照亮了少年清秀帅气的脸。
霍承玄点开一个聊天界面,随手向上滑去,全都是那个备注为“混蛋”的人发来的消息。
[又谈成了一笔大生意,血赚,看我新买的翡翠扳指!老坑玻璃种。(配上一个扳指图片)]
[我们好像多了一个新妹妹,女的,活的!和父亲长得一样一样的,真吓人。]
[她叫霍承莹,小名莹莹,守护兽竟然是只灰毛鸡仔,叫小灰。]
[灰色的实体的鸡仔你见过吗?承玄,你要不要回来看看?那只鸡仔会翻跟头!]
……
无数条没营养的信息跨过时间的长河,好像从未间断过,多得令人怀疑这是不是垃圾诈骗短信。
可是霍承玄这边,却从未回复过任何一个字,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看过。
“咳咳咳……”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惹得霍承玄弓腰捂嘴。
熟悉的血腥味从胸腔深处翻涌上来,霍承玄面不改色地擦去溢出唇边的血迹。
早已经习惯了的虚弱和疼痛丝毫不影响他继续看手机。
“叮咚~”
一条新的消息冒了出来。
[今晚参加拍卖会,又是大赚。看我买的宋代羊脂玉牛挂坠和商代青铜虎寅鼎!(附上两张明显是在车里随手拍的宝物照片)]
那是你“买”的吗?说得好像谁不知道今晚在汉石会场发生的事一样。
“嗤。”霍承玄轻嗤一声,按灭了手机。
法衣翩然,孑然一身。
十六岁的少年天师独自踏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
回程的车上。
顶配的布加迪威龙内部,平稳而又舒适。
霍承望和莹莹都累了,靠在一起昏昏欲睡。
唯有某只灰毛鸡仔心中仍旧充满了疑惑。
这次的事情虽然结果很好,但其实发生了很多始料未及的事。
如果上次莹莹误入了霍承明的梦境,还能说是“灵感太强”。
但这一回,莹莹竟然能和作为器灵的玉牛沟通,甚至全盘接受了玉牛将近千年的怨恨和记忆,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吗?
人是人,灵是灵,鬼是鬼,妖是妖。这就像是把汽油硬灌进充电的电瓶里,型号根本不相容。
可莹莹不但能容纳玉牛的怨气,还能在如此庞大可怖的怨恨中保持自身清醒。就仿佛人神鬼妖的界限在莹莹这里模糊了。
莹莹什么都能容纳,什么都能理解。
这很不对劲!
这样的能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纵横三界从未听闻过。
小灰心中起疑:【莹莹,你这能与万事万物沟通的能力,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莹莹萌哒哒地睁开了大眼睛,脑袋上呆毛一晃:莹莹也不知道噢。
【啧,你就是个小呆瓜,你能知道什么?你那个破系统也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来,不知道憋着什么秘密。】
小灰没好气地推开莹莹的小嫩脸:【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吗?】
【我的话你懂,鬼的话你也听,现在就连器灵都愿意和你交流。】
【但你本身只是个人类,如果太靠近这些东西,最后只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四六不靠,不得善终。】
【就像玉牛器灵受你灵魂残片影响,对你天然有亲近之意,但它毕竟是由怨恨诞生而来的,纵使并非它的本意,它也会污染到你。】
“可是,我好像没有什么不舒服?”
莹莹拉开系统界面看了看:“系统也没说有问题呢。”
虽然接受到了玉牛的记忆,但对莹莹来说,就像是看动画片一样,不仅没受污染,反而还看得津津有味,就是有些地方没看懂。
“噢,对了。”
莹莹突然想起来,迷迷糊糊地咕哝道:“小灰,我看到了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好像……是一只厉鬼!”
“说不定,因为我以前就是鬼,所以我才能听懂鬼话呢。”
【啥?!】灰毛鸡仔顿时瞳孔地震。
你要不要听听,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嗯嗯,是厉鬼。”
莹莹想了想,笃定地说:“还是一只红衣厉鬼。”
这个小灰老师曾经给她讲过。
厉鬼本就是所有鬼怪中戾气最重、杀意最深的一种,而女子穿着红衣在月圆之夜惨死,浑身鲜血流尽,属于是所有能叠的buff都叠满。
死后所化的红衣厉鬼便是历代厉鬼中的顶流,威名赫赫,所向披靡。
小灰听了莹莹所描述的场景,也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
坏了,莹莹说的好像是真的。
难道说,这么可可爱爱又乖又软的小姑娘,前世真的是一只红衣厉鬼不成?
小灰望着莹莹白嫩的小脸,一时间心情五味陈杂。
那可是厉鬼啊……
莹莹前世死的时候年纪也不大,该是经历了怎样惨痛的折磨与绝望,才化身为红衣厉鬼呢?
而且,突然知道自己曾经是只鬼,心里也不好受吧?
小灰小心翼翼,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才好:【莹莹,你……】
“真的好酷噢!”
莹莹兴高采烈地说。
小灰一愣:【什么?】
莹莹振奋地握起小拳头:“我的前世好厉害!怪不得我现在也这么会捉鬼,原来我是鬼头头,嘿呀!”
小灰:【!!?】竟然还能这么想?
小灰觉得一分钟前真心实意为莹莹担心的自己是个大傻瓜,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飞起一爪,轻轻蹬在了莹莹的手臂上。
【呔,呆瓜,吃我一爪!我再为你操心,我就是小狗!】
“为什么呀?”莹莹不明所以,茫然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你要当小狗?”
小灰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个小呆瓜到底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
古有对牛弹琴,今有对莹说话,气死他算了!
灰毛鸡仔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了霍承望,霍承望懒洋洋地看了窗外一眼,忽地坐直了身体。
“二哥?”莹莹察觉到霍承望的神色有异,不禁询问。
昏暗的氛围灯下,霍承望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莹莹的小手,一边出声叫道:“司机?”
无人回应。
前方的驾驶座上,司机沉默地开着车,目不斜视。
车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上了一百迈,车窗外陌生的景色正飞速倒退着,却并不是应该回霍宅的路。
霍承望不禁冷笑一声:“龚叔,你从我还在上学时就做我的司机,为我开了四年车了,我何时亏待过你,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种事?”